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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1 / 2)

秋风起,蟹脚痒,九月团脐十月尖。

唐聿坐在丞相府小花园的凉亭里,正捧着一只七八两的大公蟹较劲。

虽然母蟹也很好吃,但唐聿还是更爱公蟹独有的白膏,现在时候正好,饱满的蟹身里长满了浓厚粘稠的蟹膏,已经化作半透明的白色,黏黏糯糯,一口下去鲜味直糊嗓子。

不只是蟹膏,公蟹个头大,蟹肉也更饱满,紧实的腿肉透着丝丝甘甜。唐聿吃蟹从不爱沾蟹醋,就为了舌尖这抹不易察觉的甜,若是沾了蟹醋,反倒喧宾夺主。

十月的公蟹千好万好,只有一点,壳子长得太结实,唐聿为了拆出蟹肉,牙都咬痛了。

反观萧远就没这种烦恼,擦得精亮的蟹八件一字排开,拆蟹盖、剪蟹腿、取蟹肉,各司其职有条不紊,拆完的蟹壳还能拼成一只整蟹的模样。

唐聿撇撇嘴,很是看不上萧远这讲究的做派。吃蟹就老老实实吃,何须整得花里胡哨,给自己找不开心?

“我很开心。”萧远说。

“你开心?螃蟹可不开心。不用牙齿和它们的壳肉亲密接触,是对螃蟹的不尊重。”说着,唐聿瞟了一眼萧远,拿起了桌上的最后一只螃蟹。

生猛鲜活的大螃蟹,个个都七八两朝上,是从苏州哪出大湖里长的,出了苏州就不是轻易吃得到的。萧远爱讲究,平日里喜好南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借着好时节,不知哪个头脑活络的从苏州搜罗了一大筐活蟹,一骑绝尘送到了萧远府上。

不过萧远虽然喜欢,却极克制,明明唐聿是来蹭吃的,他那边的桌上的残壳可比萧远多多了,摞起来像小山一样,萧远则是早早地放下了筷子,捧着一杯姜茶细嗅。

秋风送爽,花园里一片金黄,大丽菊、独本菊错落有致,间或两朵复色花型跳脱出来,一下子打破单色的沉闷。

这般风雅,注定和唐聿无缘,他打从上了桌,就只顾埋头猛吃,完全目不斜视。

萧远抿嘴笑了:“我开心,不是说的吃食。”

唐聿没工夫搭理他,萧远也不恼,慢悠悠下了一口姜茶,等着唐聿吃完。

一杯姜茶下肚,唐聿终于结束战斗,意犹未尽地擦擦嘴,衷心夸赞道:“你这儿的螃蟹真好。”

“不是我的螃蟹好,今年的螃蟹都好。”萧远顿了顿,迟疑道:“许是今年天凉得早,螃蟹比往年这个时候更肥了些。”

“有道理。”唐聿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天一冷,动物就急不可耐地跑出来觅食了,若是贴不够秋膘,漫漫长冬可怎么熬哦。”

说者无心,萧远却缓缓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确实,今年好像冷得格外早。”

“想什么呢?”唐聿见自己就坐在面前,萧远却分出心思想别的去了,很是不满。

“在想,照这个势头,过不多久就要落雪了吧。”

唐聿笑了:“萧相爷管天管地,现在老天爷下雨下雪你也要管了?我看,你先管管你自己吧。”

萧远挑眉。

唐聿熟悉萧远,他做出这个表情,他最好赶快给萧远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丞相大人就要记仇了。

“现在京中你的名声可是更臭了,颜氏一族被抄,状元颜良煜下狱,文坛对你可是恨地牙痒痒。”唐聿说。

“颜氏谋反,咎由自取,他们怨恨我做什么?”萧远奇怪。

“颜良煜中了状元,他的文章据说早就传开了,文坛泰斗读了也赞不绝口,你现在不问青红皂白把人拿下,那群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你党同伐异、残害忠良呢。”唐聿说着,竟有些同仇敌忾了起来。

他向来不喜欢那颜良煜,上次礼部赵家宴会上一见,只觉得那人从头到脚都写满了道貌岸然,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那个姓韩的,明明也是今科进士,却像个跟班一样,言谈间少不了笑里藏刀。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文人非要把这两人捧成当今文坛双杰,引得年轻人争相效仿他们的文字。

“是吗?”萧远有些意外,“还有人为反臣说话吗?我以为他们躲都来不及。”

“咳……”唐聿笑着说:“背地里嘛,人前……你懂的。”

“既是背地里,那你是何处听来的?”萧远问。

唐聿面上有些尴尬,何处听来的,当然是他出去喝酒的时候打听来的。唐聿别的本事没有,出门喝个酒能把邻座的祖宗十八代打听出来,但这本事说出去了,恐怕要被笑掉大牙。

唐聿打着哈哈,萧远也不做追究,左右就是些不务正业的活动,萧远只是随口一问。

“颜良煜现在咬死对私兵一事一无所知,在本家活了十几年就一心只读圣贤书了,这话你信吗?”

萧远摇摇头,自问自答:“我是不信。”

“颜家上上下下已经悉数归案,只能审完,或许还能赶上秋后问斩,那颜良煜以为装傻就能脱罪吗?”萧远轻笑。

唐聿觑着萧远的神色,犹豫地问:“我听人说颜良煜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看你对那个叫谢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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