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手上的灯笼有千斤重。
唉,这样精巧的玩意儿,回头自己怎么带走呀!
要是胡乱塞的话,一定会压坏掉的。
这可真令人头痛。
她又犯起愁来,抱着大棉被开始划算。
棉被可以埋在坑里,不过这个计划似乎也并不怎么完善,因为根据她最近几天的观察,那个大坑会渗水……
若离去时就这样草草掩埋,来日回来取时……只怕要长满蘑菇吧!
白星眉头紧锁,单手托着下巴,表情严肃的想着:或许,应该进一步夯实,内部涂抹混合了糯米汁的浆水,做穹窿顶,再内置石壁,附加油毡布和油纸,防火防水……最关键的是,还要挖掘暗处的排水沟渠!
这么一来的话,肯定就万无一失了吧?
当初义父偶然间发现的大墓差不多就是这么建造的。
想到这一步,白星的脑筋疯狂转动,最后幽幽叹了口气:
“真是个大工程啊。”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时,大雪已经停了,明亮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在茫茫雪面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有经验的老人都知道不敢对着雪地看太久,不然眼睛会坏掉的。
天气好了,张大爷却一反常态没有出摊,孟阳有些担心,早上吃牛肉面时也心不在焉的。
“唉,也不知张大爷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他拨弄着碗里滑溜溜的面条,好像完全没有要往嘴巴里放的意思,“他一个人住,又不爱跟人开口……”
白星拧着眉头看他,张嘴戳破,“你是要去看他吗?”
想去就去啊,又没有人绑住你的腿。
你们读书人真的好奇怪,嘴上嘚吧嘚吧的,也不见脚动弹。
孟阳:“……”
他搔了搔下巴,小声道:“那,那我去啦?”
白星:“嗯。”
嘶溜嘶溜吃面。
孟阳不死心,“那,我真的去啦?”
白星皱巴着脸瞅过来:这人什么毛病?
孟阳作势起身,“我一个人去啦!”
白星恍然大悟,“你害怕!”
孟阳:“……哦,算是吧。”
“你早说嘛!”白星嫌弃道,“书上就叫你们这么讲话吗?做什么非要别人猜呢?”
怕就说怕嘛!
不过他也真够奇怪的,怕牛蛋蛋,还怕白天走下雪路。
真是奇怪。
吃过饭后,白女侠便带着兵器,陪同害怕的孟书生出门。
考虑到张大爷没什么收入,万一真出了意外……孟阳特意去钱箱子里抓了一吊钱,这才急匆匆往张大爷家去了。
还没进门呢,就有一股浓烈的药味儿传来,白星抽了抽鼻子,“是跌打损伤的膏药。”
其实她并不大通医理,只是因为常年混迹江湖,大小伤痕无数,百病成良医,常用的药物味道一闻便知。
孟阳听后一惊,“莫非张大爷摔伤了?”
冬天老人家摔一跤可不是小事,轻则断胳膊断腿,重的,一命呜呼也不罕见。
万一……
白星摇摇头,“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药是治扭伤和瘀血的,并不累及根本,若真摔得厉害了,也就顾不上这些了。
孟阳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上前敲门,“张大爷在家吗?我是阳仔啊,我跟白姑娘看您来啦!”
一道轻快的脚步应声而起,不多时就有个孩子嗒嗒跑着来开门,是媛媛。
媛媛和她娘都在。
媛媛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但因为早年劳作、常年多病,使她看上去格外苍老,几乎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只有偶尔微笑起来的时候,还能隐约窥见年轻时的风采。
谁没年轻过呢?谁没有过风华正茂的时候呢?都不过是为了生活罢了。
两边打了招呼见了礼,媛媛帮忙搬了小板凳,殷勤地用衣袖在上面抹了抹,“哥哥姐姐坐。”
孟阳揉了揉她的脑袋,“乖,张爷爷怎么样了?”
媛媛一听这话就气呼呼的,立刻告状,“昨天爷爷非要上街卖馄饨,我跟娘都不许,他竟想偷着去,结果不小心滑了一下,把脚给崴了。镇长爷爷来瞧了,帮忙正了骨,说要敷好多天膏药呢。”
又指着药罐里黑漆漆的黏稠液体道:“哝,等会儿放凉一些就要抹上去了。”
孟阳听的吓出一身冷汗,“这可真是,听着都吓人呐。”
老人家的摔倒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媛媛娘也是后怕,“可不是么,我跟媛媛都吓坏了,得亏着没伤了根本……”
说到后面,她已经有点支撑不住,咳嗽起来。
媛媛立刻熟练地端过一杯温水送到她嘴边,“娘,喝水。”
媛媛娘笑了下,“真乖。”
张大爷正躺在炕上,右脚踝肿得老高,青紫一片十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