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突然嗤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极其缓慢地把斗笠往上推去,露出一张年轻而锐利,的刀子一般的脸来。
“这位姑娘,果然好身手呀……”
霎那间,风雪仿佛更大了似的。
小疯批 雁雁委屈……
陡然间一股寒风刮过, 卷起地上的积雪,合着半空中飞舞的雪片一起打了个卷儿,吹得人睁不开眼。
孟阳本能地侧过脸, 以手遮面, 片刻后风停,再看时, 就见白星已经反手将一刀一棍抽了出来,与神秘来客无声对峙。
来人年纪与他们相仿, 也是一身皮毛打扮, 一头半长的头发草草束在脑后, 与刚来桃花镇时的白星出奇相似。
他的身材高挑挺拔, 混合着少年和青年之间特有的单薄和青涩感,偏偏一双稍显狭长的眼睛又邪又野, 隐约透出几分癫狂。
像只野兽,孟阳偷偷想。
“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书呆子?”他忽然嗤笑出声,冰凉的眼神扫过孟阳身上时像蛇, 正在狩猎的蛇。
寻常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嘴巴是同步的, 但他不是。
他好像只是敷衍的把嘴角往两边扯了一下, 喉管里发出几声干涩的噪音, 两只眼睛里就淬满了冰碴。
那视线又尖又利, 仿佛从湖底下捞出来的钢针, 扎得孟阳刺刺作痛。
这个人好危险!
孟阳本能地抖了下, 瞳孔剧烈收缩, 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人也如白星一样,拥有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孟阳的反应,嘴角咧得更大了, 露出来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那牙齿雪亮,合着斜贯他左眼皮上那道约末二寸长的刀疤,有种天真又残酷的美感。
白星的脚尖极其轻微地动了下,恰好挡住对方的视线。
她的双手好像只是一抖,那原本的一刀一棍就变成一把一人多高的斩马刀,“你想死吗?”
刀尖微微前倾,冲下,笔直对准了来人的头颅。
她终于开口说话。
孟阳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因为面前这两人真的太像了!
不是说容貌相似,而是气质,给人的感觉,第一眼就叫人觉得像。
冰冷,野性,充满着压抑的杀戮之气……
就好像他们才是同一国的,周围人只是过客,也包括他自己。
这不好,很不好!
孟阳掌心不自觉沁出一层粘腻的薄汗,喉管一阵阵发干发紧。
他下意识往前挪了步,张了张嘴,干巴巴的喊道:“白姑娘……”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只是担心,担心来者不善,担心他们打起来,担心白姑娘受伤,担心……白姑娘就此离去……
白星没做声,这是孟阳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他话本中也写过的,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念之间,自己方才的举动实在不妥,但他只是忍不住……
来人又往孟阳身上扫了眼,像冰层掠过河面,又冰又凉。他把手从腰后拿出来,掌心赫然多了一长一短两把锃亮的刀。
他用刀尖轻轻挑了下货架上的小猪灯笼,看着它屁股上的剪纸花纹在寒风中摇摆,几乎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道:“白星啊,白星,我说怎么江湖上到处找不到你的踪影,原来竟在这里陪人卖花灯?你是被人暗算伤到头了吗?”
白星从刚才就没有动了,她的头顶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而此时却突然出手!
一道寒芒斜劈而下,将中途遇到的雪花全都一分为二,几乎带出风声。
不许碰我的小猪灯笼!
来人的眼睛陡然亮了,双手上挑,刀尖对刀尖,霎时间迸出一串火星!
孟阳惊得呼吸都停住了。
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四下乱看,希望不要伤及无辜。
所幸天气实在不好,雪越下越大,而且庙会一般到第三日下午就逐渐收摊,刚才他们周围的人几乎已经走光了。偶尔有几个离得远的,隔着飘飘荡荡的雪幕,也实在看不清。
那边白星眨眼间已经跟来人丁丁当当过了十几招,茫茫雪幕中宛如一只辗转腾挪的大鸟,斩马刀就是她的利爪,每一下都冲着最致命的地方去,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偏偏来人竟还笑得出,两只眼睛都弯起来了。
“哈哈哈哈白鹞子,你果然还是白鹞子!”
有那么一瞬间,白星甚至有点恍惚,觉得这个称号真的已经好久没有人喊过了,久到……她仿佛已经在桃花镇过了半生。
然而就是这片刻分神,让对手勃然大怒,并抓住时机,狠狠往她胳膊上划了一刀。
“你疯了吗?竟然敢走神!”
久违的疼痛袭来,鲜红的血从破口处渗出,吧嗒吧嗒染红了下面一团雪面。
是血的味道。
白星眯了眯眼,手指一勾卸掉眼罩,脚尖点地身体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