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都不带重复的!
有时候白星听了觉得有趣的,便也跟着念一回,有的字不认识,孟阳便耐心教导。
最后,孟阳索性又取了一副纸笔递给她,认真道:“白姑娘,我觉得你很有天分呐,不如咱们的对联你来写吧!”
白星一听,顿时吓了一跳,本能地摇头,“我不行的。”
她都没正经拿过笔,怎么可以做这样的大事呢?
不行的。
但孟阳觉得她可以。
他觉得白姑娘就是很厉害的,一定可以。
两人你来我往推辞一回,到底惹得白星心痒痒的,又有廖雁在一旁敲边鼓起哄,最后便取了个折中的法子:
她来写福字好啦。
白星暗暗数了数福字的笔画,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一副对联的笔画,答应下来。
这可比写对联简单多了。
她素来是个很认真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去做什么事,必然要全力以赴的。
于是白星就不磨墨了,另拿着一套笔墨纸砚在孟阳旁边练字。
只是她从来没有正经学过,横不平竖不直,虽然有几分筋骨,总是歪歪扭扭。
一连写废了好几张,白星看着依旧丑巴巴的“福”字,忽然有点泄气。
她看看孟阳写的,再看看自己写的,很是羞愧。
看上去也不难呀,可为什么写不好?
就连那根细细的毛笔也在欺负自己,笔头软趴趴的,完全被不听使唤!
她让它往东,它偏要往西……
若非不是自己的东西,她简直像揍它一顿!
“呀,星星写的这样好啦!”
孟阳却从旁边探过脑袋来,由衷欢喜道。
廖雁张大了嘴巴,拧着眉头看看他的,再看看白星的,然后发出源自灵魂的疑惑:
你是对联太多,写到眼瞎了吗?
但孟阳就是觉得很好。
星星刚练了小半个时辰就有这样的成果,真是天赋异禀!
真不错呀真不错!
于是孟阳欢欢喜喜地去熬了浆糊,在自家院门和白星家的大门上,都倒着贴了歪歪扭扭的福字。
“倒着贴,意思就是福气到啦,”他开心道,“新的一年,大家都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福气到了?
白星眨了眨眼,突然也开始觉得……自己写的福字真好看!
瞧啊,又肥又胖,圆滚滚的,一看就是很有福气的样子嘛。
“嘶!”廖雁蹲在一边看,表情十分难以描述。
他憋了半天,就别出来一个词,“真丑啊!”
白星一拳打过去,恼羞成怒道:“你闭嘴!”
栗子炖鸡 他真的是动了杀意的
所谓春节, 是为辞冬迎春,代表最凛冽严酷的一段日子已然过去,人们该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新一年。
从很久之前开始, 冬日最冷的八十一天就被分为九段, 每九日为一段,取名“九九”, 又做了相应的九九消寒歌: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凌上走, 五九、六九河边看柳, 七九河开、八九燕来, 九九无凌丝, 耕牛遍地走。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一,五九六九交汇之时。最冷的三九四九早已过去, 若这几日去往河边瞧瞧,兴许就会看见性急的柳树发出剪刀似的嫩芽呢。
此时的柳叶嫩得像风,柔得像水, 在料峭的寒风中微微颤抖,似蝉翼、如花瓣, 都不大敢用手去摸的。因为它们是那样娇弱, 一不小心, 就会蹭破油皮。
而待到九九过去, 耕牛下田, 万物生新, 又是春忙好时节啦。
冬日, 毕竟已经渐入尾声。
孟阳早就做了消寒图,图上绘制一支遒劲老梅,梅花数朵, 姿态各异,共计九九八十一枚花瓣,每日涂红一片。
待到八十一片梅花全部变红,春日就到了。
如今,他已经涂了大半。
因天气寒冷干燥,只是一日之内,颜料碟内原本油润细腻的膏体便已凝固干涸。
孟阳滴了几滴温水上去,用兔毫笔轻轻搅动,看着僵硬的红色重新活过来,在清澈的水珠内舒展肢体,刺出一条又一条蜿蜒的细线。
红色的细线,极像血丝。
它好像活了。
笔尖轻点燃料,白色的兔毫瞬间被红色浸润,顺着纹理向上攀爬,然后这点绯红又转移到画纸上,化为一片宛若天成的花瓣。
看着空白的花瓣一点点被红色占据,他仿佛已经看到春日繁花盛开的景象,颇有一种迎接春意的感触。
他手执毛笔,退后两步左右端详,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是一天。
自从来到桃花镇之后,他从未过得如此快活,以至于看到路边的枯树野草也添三分喜爱。
画完今天份的消寒图之后,孟阳这才去杀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