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雨点打在脸上碰的生疼。
一方想保存有生力量,另一方却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而输的一方,很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前面有驻军!”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抬头看时,果然见朦胧雨幕中站着一排甲胄齐整的士兵。
路中间明晃晃放着绊马索和木障,摆明了此路不通。
“绥山城外,作乱者死!”为首一个身披甲胄的将军纵马而出,一杆长戟横在身前,大有万夫不当之勇。
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数百骑兵,甲胄齐整,无声中透出肃杀。
江湖人身手虽好,但无组织无纪律,真对上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那就是个死。
只是这么一个照面的工夫,就有许多人心生退意,竟直接调转马头跑了。
红枝镖局的人暗骂几句,却也不敢继续追击,只在原地转着圈子。
成了!
裴怀狠狠松了口气,只觉被压抑了一路的伤口和疲惫滚滚袭来,几乎恨不得就地睡死过去。
但他知道还不能倒,不然若进不去绥山州城,他们几个伤员在外面也还是个死。
想到这里,裴怀再次强打精神,主动将自己染血的文书递过去,客客气气道:“几位军爷,在下是黑风镖局二当家裴怀,原本是随大掌柜一起来贵宝地做买卖,奈何遇上南方蛮子,不由分说杀我伙计,幸得两位少侠相助……”
黑风镖局在北方纵横多年而屹立不倒,固然经营有方,背后却也少不了官府大开绿灯。毕竟一伙有组织有纪律做正经买卖的江湖人,可比整日游手好闲,动辄烧杀抢掠的游侠儿好的多了。
更别提黑风镖局买卖做得很大,也从不做假账,光每年上交给朝廷的税款就足够养活一城百姓,所以各地官府倒也不大找麻烦。
黑风镖局和红枝镖局的矛盾驻军之中早有耳闻,这年头会参军的也多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虽然碍于身份不好明说,但或多或少都偏向自家人一点。
单纯论身份,驻军同袍是自家人;可这要论及南北……当然还是北方的黑风镖局亲近一点。
远的不说,有些退伍的老兵可还在黑风镖局混饭吃呢!
那将军略一沉吟,核验文书后言简意赅道:“上交兵器。”
说完,又对后面盘桓不去的红枝镖局众人道:“若尔登自愿上交兵器,拿来文书,自然也能入城。”
兵器就是江湖人的利爪,若没了兵器,量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白星和廖雁本还有点不愿意,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晕眼花的裴怀见状,忙低声道:“无妨,事后在下绝对帮忙讨还。”
哪怕就算是要不回来,以黑风镖局的实力,再请人打造更好的也就是了。
眼睁睁看着裴怀一行人顺利入城,红枝镖局众人当真恨得牙都要咬碎。
他们就是江湖散兵,红枝镖局在南方势大,北地却也鞭长莫及,又哪里来的正经身份文书?
至于上交兵器……交了兵器还怎么打,用牙齿咬死他们吗?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到嘴的鸭子飞了!
此时不除,待他们休养生息重复元气……后患无穷!
却说白星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入城,一直紧绷着的弦骤然放松,顿觉身体无一处不痛,甚至连回身嘲讽的力气都没了。
众人直奔医馆而去,刚一落地,裴怀就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黑风镖局的两个伙计赶忙上前搀扶,又掏出金银给医馆众人……
这一觉睡得好长好熟,白星隐约觉得身上好多地方又疼又痒,可实在没有力气去抓。
好像有什么人在耳边说话,她努力想要掀开眼皮瞧一瞧,却仿佛重若千钧。
“哎星星醒了!”很耳熟,是书生?
“哎哎哎,莫要吵,伤者失血过多,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睡一觉,然后再饱饱的吃几顿,你这样吵嚷,他们又怎么休息得好?”似乎是个老头儿再说话,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哦哦,好的!”
白星仿佛能想象到孟阳如临大敌,连连点头的模样。
她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真好,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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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出去, 血淋淋回来,孟阳险些被吓疯,直接把刚赚到的三十两银子全都换了补品, 一天三顿盯着吃, 连带着裴怀也跟着沾光。
只是孟阳对他的感觉很有点复杂,虽说江湖规矩有恩必报, 可若非他来求援,星星和雁雁也不至于落得如此……
流了那么多血呢!得多少天才能补回来啊!
“好吃吗?”孟阳板板正正坐在裴怀床边, 直勾勾盯着他看。
裴怀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艰难道:“好吃, 多谢孟小哥费心。”
孟阳幽幽叹了口气, 声音飘忽道:“裴当家胃口可真好。”
裴怀:“……”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