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脸了,提着长裙追出去将近半里地,最后实在跑不动了,这才停在原地,一边用力挥手,一边带着哭腔喊道:“记得再来找我玩呀!”
马背上的白星扭头,远远朝她摆了摆手,“好!”
声音飘出去老远。
再次赶往九层高塔附近的码头时,因为没有马车,三人皆是全速纵马驰骋,不多短短两日就到了。
纵使身边环绕着两个穷鬼,但白星的手头依旧十分宽裕,当即包下一整条大客船,使两个水手稳稳划着,箭矢一般冲往南京城。
此时春汛已过,又添春雨,江水上涨、水流甚急,虽然遇到一点东南顶风,但三人还是在第五日下午抵达南京城。
南京城历史悠久,乃是赫赫有名的古都,曾经改过许多名字,而最负盛名的则是金陵城。
这里有最古老的传说,最悠长的河流,也有最美的妓/女。
都说金陵城内的一草一木都有魂,一砖一石都有情,那十里秦淮河上更飘荡着无数哀婉动人的凄美爱情故事,简直是文人骚客们外出游玩的首选。
他们曾在这里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挥毫泼墨只为助美人名动天下,也曾翻脸无情,引得伊人玉殒香消……种种香艳故事经过世人流传,最终都变成奇闻轶事,字里行间都透着旖旎的味道。
白星他们自然不是为了乘船夜游秦淮看妓/女,不过来都来了,不游一游也着实可惜。
清明时节雨纷纷,再过两日就是清明,天空不甚晴朗,叫人担心是不是下一刻就会落下雨来。
三人是直接乘船经水门入城,在船上向守城士兵递交身份文书,这种感觉着实新奇。
入城之后,沿河道而走,便可见许多妇人在河边浣衣、洗菜,时不时丢出几句软语。
三人对视一眼,再次认识到一个严酷的现实:
刚勉强适应了一点云间府的方言之后,他们再次成了聋子!
鬼晓得为什么两地分明隔得就不远,可偏偏方言就成了鸡同鸭讲!
白星和廖雁看了看彼此,都仿佛在瞬间看透了对方苍白羸弱的内心和空洞的大脑,于是不约而同将视线锁定在最后一位小伙伴身上。
两只手一左一右落在孟阳肩上,带着朴实的期盼和沉重的嘱托,“全靠你了!”
孟阳本能地头大,疯狂翻动记得满满当当的小本子,一边跟偶遇到的任何一个人手舞足蹈地沟通,一边不断增减修改,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最多的词汇。
如果实在不行……他还有手不是吗?
南京城比云间府更加偏南偏东,气候自然也更温暖湿润,三人到时也不过刚进阳春三月,可空气中已经全然没有了半点冬日氛围,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烂漫的繁花、动人的纱衣,以及飘荡在每一缕空气中的柔美小调。
清明将近,城内百姓早就筹备起来,许多空旷的地方已经扎起秋千,专门开在河岸边的商铺里也摆出来一颗颗圆球似的绿色点心,这是本地清明节的特色,叫青团。
廖雁看得眼热,不等水手靠岸,竟把脚尖在甲板上轻轻一点,人就如一只巨大的水鸟般斜飞出去,稳稳落在岸上。
过往的行人纷纷发出惊呼,然后又齐齐拍手交好。
恰巧有几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出来游玩,见状齐齐低呼出声,继而纷纷羞红了脸儿,都用轻罗小扇遮住粉扑扑的脸颊,只露出一双双波光流转的眸子盯着他瞧个不停。
那店主也被唬了一跳,然后便笑起来,张口就道:“t”
廖雁:“……”
他挠了挠头,干脆放弃学习,直接用手指了指青团,又身处三根手指头。想了想,大概觉得不够,又变成六根。
店主噗嗤一笑,又笑着说了句什么,麻利地抓过一张大油纸,夹了六个软乎乎的青团进去。
大约刚出锅不久,天气又暖和,廖雁接到手里的时候还热乎乎的。
青团软绵绵的,像捧了一团小奶狗。
他转头朝水面上的白星喊道:“星星,给钱!”
白星瞪了他一眼,翻出来一粒碎银,用掷暗器的手法丢过去。
廖雁跳起来接了,哈哈一笑,将碎银递给店家。
那店家看得津津有味,也学着他比划两下,又哈哈大笑起来,爽快找了银子。
廖雁转身要走,却被那店主拉住,一转身,手里又被塞了一把糖豆。
“远来是客。”店主努力说着蹩脚的官话,个别字节有点模糊,流露出明显的水香味道。
廖雁愣了下,跟着咧了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谢啦!”
说罢,又像来时那样飞了下去。
重新坐回船上之后,三人分食青团,廖雁又得意洋洋地将那一大把糖豆展示给白星和孟阳瞧,“看,老子就是这么讨人喜欢!”
白星幽幽道:“人家看猴戏的还会给几个铜板呢……”
廖雁大怒。
不过他的怒火很快就被好吃的青团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