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始脱离,仓皇而逃,所幸刘备也并没有要痛下杀手的意思,把张绣驱赶离开后,他便让人守护在辕门周围,一副前来救主的做派。
他大概不知道,历史的车轮,被他牵引着发生了改变。
他只是坚信,今夜的行为,应该足以赚得曹操信任,甚至在内心已经谋划着如何脱离许昌,又该取何处立足。
张绣带人撤离后,各营的骚乱却并没有戛然而止,刘备也不去管他们,除非是靠近的乱军,否则他们不会动手。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营中的厮杀声才终于伴随长夜的最后一丝黑暗消散了。
淯水旁再次恢复了宁静,满地的尸体和狼藉的大营却汹涌的标记着昨夜那场兵变有多凶残。
天彻底大亮后,各部开始陆续归营。
其实,无论是被吓跑的,还是避难离营的军士,最终还是得回归到大军中去,否则只能饿死于荒野。
淯水旁,曹操倚靠在一棵枯木旁,看着滚滚淯水,双目无神,沮丧的像个老人。
不断有将士跑到他面前禀报各营情况,夏侯惇、曹洪、乐进和徐晃等各部都已重新整备部曲,虽有损失,精华尚在。
可曹操似乎对此漠不关心,每次有军士来都会问一句:“找到典韦将军了吗?”
最终的答案却又让他无比失望。
他甚至,都没有问一句曹昂和曹安民啊。
曹操搀扶着那棵如同他此刻内心一般的枯木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着汹涌的淯水嘶声呐喊:“典韦将军何在!典韦将军何在啊!”
回答他的,却只是淯水冲击渡口的声音而已。
这一刻,曹操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司空,司空!”
一名斥候策马而来,飞身下马后单膝跪在地上,“禀司空,找到大公子了。”
曹操踉跄着上前,一把攥起斥候,急切道:“典韦将军呢?”
“与大公子、安民公子一并在刘皇叔的营帐内,三人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军医已在救治!”
闻言,曹操只觉得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原本堵在心头上的石头似乎终于被挪走了。
他骑上曹昂的战马后,挥了挥马鞭,“前面带路!”
“喏!”
良人,当归
穿过尸横遍野、旌旗四翻的营地,曹操进入了军帐内,只见曹昂、曹安民和典韦分别躺在三张榻上。
曹操却是径直的看到了典韦面前,看着他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内心如刀绞般疼痛,“他怎么样了?”
须发皆白的老军医小声道:“典韦将军身受七刀十二枪创,不过他底子好,敷了药气息已渐渐在恢复,休养数月便无大碍了。”
听到军医这么说,曹操总算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然后才走到曹昂的面前,凝重道:“子脩和安民呢?”
“他们伤的比典韦将军要重,尤其是大公子,血都快流干了啊。”
老军医说到这里,脸上是浮现钦佩神色,点头道:“不过都未伤及要害,好生调养,半年时间应该就无恙了。”
至此,曹操算是再无负担,他拉扯着曹昂的被褥,小心翼翼的往上提了提,随后才转身离开了军帐。
“让刘备到中军帐。”
“喏。”
传令兵离开后,曹操捋了捋凌乱的衣襟,朝廷司空的威仪不能丢了。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将士们都耷拉着脑袋,或是抬着尸体丢到寨外挖的深坑,或是搀扶着断手断脚的袍泽找军医,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颓丧,可曹操,却觉得这一刻无比轻松。
他甚至连这一次张绣叛乱己方折损了多少兵马都还不清楚,可他并不在意。
来到中军帐后,没多久,刘备也赶了过来。
“刘备拜见曹司空。”铠甲上的淤红在无声的诉说着昨夜刘备彪炳的战绩。
曹操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围着刘备转了一个圈后,又上下的打量着他。
这一番操作,把刘备都看懵了,尤其是对方眼神中的炽热,让他菊部地区为之一紧。
须臾,曹操退后了两步,双手拍了拍左右衣袂后,朝着刘备恭敬的作了个揖。
“司空,这……”
刘备茫然的了一会,赶忙上前搀扶,“这是为何?”
“玄德啊。”
曹操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你救了典韦,救了子脩,救了安民,就等于是救了我。”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示意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回到许昌后,我会表奏天子拜你为右将军。”
“多谢司空,备不过是恪尽职守而已,不敢居功。”刘备当即回了个礼。
曹操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眼神变得比从前要清澈了。
过去,他看刘备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猜疑。
一来,刘备姓刘,打着扶汉靖乱的旗帜周旋于各路诸侯;
其次,他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