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久,她还是害怕这种空间。
姜落先开始还能清楚地辨认出沉千海的声音,再后来鞭炮齐放,周围人声鼎沸,她便是什么情况也不认识了,只觉得身处一片混乱之中,忽高忽低的声音在耳边炸成一团。
“小心。”
一片庞杂之中出现一道特别的声音,犹如清泉与溪间的石头短暂碰撞出火花,又匆匆流走,经过的痕迹快速蒸发。
姜落更多时候是坐在轿子里,有需要时则让云枝代为传达。
严佑提前两天去接亲,路上将车速放缓,原本一日有余的路程,刚好在婚期之时到了严府。
一路顺利。
那鼓吹喧阗的场面重现,坐在轿子里的姜落被炸得恍惚,忍不住按了几下耳朵,慢慢忍受着适应。
剩下的一切按部就班,她按照所学习过的礼仪,努力将每个流程所需要的事做到最好。她现在代表的是沉妙瑜,是沉家,不能让任何一处受人诟病。
送入洞房后,一切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两天一直神经紧绷的姜落坐到那柔软的床榻上时,只想把身心都交出去,一路上没怎么走动,仍觉精疲力竭。
她不知道外面具体是什么时辰,但离晚上一定还有些时候,现在只需要坐在床上安静等待。
姜落想着想着,眼皮就开始变得沉重,只好不断捏着自己的手,提醒自己不能睡。无奈眼皮下沉,又遇到了舒适的环境,整个人松懈下来,抵抗的意识更轻了些。
眼睛终究还是闭上了。
姜落没有睡多久,脑袋往地上啄了几下就清醒了,她睡眠状况不好,难以入睡也容易醒,所以眼下有轻微的黑眼圈,她照镜子的时候就知道梁芸梦特意用脂粉给她盖住了。
又这样静静地等待了很久,除了中间有丫鬟进来点上喜烛,再无他人造访。
新郎还没来,肚子倒先抗议了。
姜落忍了忍,后面实在饿得有些胃痛,担心失态。她仔细听了听外面,没有走动的声音,于是悄悄撩开了一角的流苏,往外面一瞧。
桌上摆放着霁红玉盘,里面盛满了红枣莲子核桃等,样子很是精致,喜秤旁边立着贴有囍字的酒壶,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银色光芒。
姜落一手撩着盖头举在额前,另一只手在果盘上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轻轻一捏红枣——
无核。
她这才拿了两个垫肚子,快速退坐到了床榻上细嚼慢咽。
咽下最后一口,姜落麻利地整理了一下盖头,一搓手指,将腰杆挺直,调整视线。
一切刚收拾好,下一瞬敲门声响起,房门被推开。
脚步声接着响起,姜落心里咚咚直跳,不免紧张。
“小姐,严少爷让奴婢端了些吃食来。”原来是云枝。
云枝放下手中的托盘,扶着她到桌前坐下。
桌上摆好了小米粥,枣糕,清蒸鸡,白煮肉,酸甜汤……富贵人家的吃食在菜品和样式上,都极具讲究。
“我一个人吃的?”这晚餐都快赶上她家的年夜饭了。
“严少爷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让我端了些来,分量不多的。”
样样都有,都是小份,不过已经够了。
“那你——”
“小姐放心,奴婢吃过了。”
姜落这才开始动筷,毕竟两个枣子确实不大够。
饱腹过后,姜落反复漱口几遍,整理好后坐回了床榻,云枝将盖头重新盖回,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出去了。
时间慢慢消逝,喜烛滴下蜡油,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
微风使得烛火轻晃,隔着布料带来的不安全感再度升起。有了刚刚的打断,这次倒没有那么紧张。
渐近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一步又一步地扩大,黑色长靴在她面前站定,飘来轻淡的松木香,清晰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抱歉,久等了。”
销声匿迹的清泉越过了顽石,在溪间潺潺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