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把那锅汤端了上来,周梦岑闻着味就知道是什么了,她思绪一时有?些杂乱,看着他在对面坐下,给自己盛了一碗鲜浓的腌笃鲜。
“嗯,今天麻烦你?了。”
她吃饭向来也只?吃个六七分饱,所以没?有?拒绝,接过秦墨递过来的汤匙,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依旧是熟悉的味道,里面放的是真正的火腿和百叶结。
“客气了,”秦墨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细细品尝起来,笑着说了句,“原来,这?才是正宗的腌笃鲜,难怪你?会喜欢。”
周梦岑抬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符姨的病情,看起来有?点严重。”
周梦岑依旧点头,只?是看向符姨的目光十分平静。
“我在纽约认识一个脑神?经外科专家?,有?需要的话?……”
周梦岑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他,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其实自从搬回颐和公馆后,符姨好像开心了许多,哪怕仍然记忆混乱,但记得的都是那些开心的往事,时常坐在梧桐树下,给书颜讲她跟槐南的童年,那些连周梦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她一件一件,信手拈来。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她母亲温雪兰幼时失母,符姨虽然大不了几岁,但一直照顾其饮食起居,一直到她成婚生子,期间从未离开过。
在符姨心里,母亲就像她的亲女儿一样。
所以,当年母亲病逝,她也大受打击,如今那些悲伤的过往,忘了就忘了吧,周梦岑也不想刻意让她记起,如果自己成为雪兰小姐会让符姨开心些,那就永远把她当做雪兰小姐吧。
人能活在美好的回忆中,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秦墨看着她,却忽觉心底一阵刺痛。
他从她平静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歆羡。
“当时,你?为什么……”
此时此刻,两人静坐一室,难得心平气和,秦墨又得知了当年的一些事情,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她。
想问她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想问她既然是真心喜欢自己为什么又要提分手,想问她父母相继离世那段日子,那么难熬为什么不来找他。
想问她,跟那人……过得如何。
他心疼她从前如骄阳灿烂,如今却被打磨得只?剩清冷孤独。
唯一的温柔或许只?给了她的女儿,和这?位已经忘了她的符姨。
“什么?”
周梦岑怔然回神?看他,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没?什么。”
看着她的眼,秦墨又不舍得再苛责她。
的确,她当年无?情抛弃过自己,可当时的她又何尝不是一个人,站在雾里看不见?前路,迷茫又无?助。
也是这?一刹那,秦墨看着那张午夜梦回让他痛不欲生的脸,清晰出现在他面前时,忽然就释怀了。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无?论她经历了什么,只?要能再相遇,对他来说都是万幸。
他不说话?,周梦岑却开口了。
“你?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
“上个月。”秦墨并没?有?提之?前租了8号公馆的事情。
周梦岑算了下日子,那是比她要早,可能是真的巧合了。
“怎么想到租这?里?”
周家?以前的住宅,只?要查一下旧时新闻和资料,就可以查到,倒不是她多想,只?是海城这?么大,高档的小区也不少,凭他的能力?,买一栋千万别墅也不成问题,为什么要搬来这?个虽有?历史却已经老旧的小区,还不能买,只?能租。
周梦岑低头喝了口汤,抬眸便直接撞上秦墨的目光。
这?顿饭,他其实没?吃什么,只?是隔着餐桌,时不时注视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此之?前,秦墨看她的目光总显得几分愤恨和冷漠,但今天在他家?里,神?色却有?所不同。
温柔、怜惜、懊悔……
这?三个词蹦出来时,周梦岑呼吸一缓,沉在他极深的眸光里,无?法动弹。
就这?样,两人对视了数秒,明明没?有?给出回答,他却好像不打算回答,像是无?声的暗示。
一时间两人无?话?,只?那种微妙的气氛暗香浮动,一个念头刚要冒出,周梦岑便强行按了下去,情急之?下替他回答了。
“是因为你?未婚妻?”
住在这?里,除了地位象征,无?非是环境优美、安静清幽,适合一大家?子生活。
周梦岑想起当初父亲租这?里,就是为了娶母亲来海城,作为婚房……
她胸口忽然有?些难受,意识到原来他和父亲是一类男人,会把另一半并入自己的人生规划中,甚至可以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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