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堆堆的罐子,对张顺说道:“大王,我们刘善村炼硫,便使用这‘天地罐’。这些罐子皆是小口大肚,冶炼之时,将硫磺矿塞入罐中,再将此罐倒置于另外一个罐子上面,小口对齐。用麦糠泥封口,周边摆上碎碳,点火烧烤,一日一夜可成。待其冷却,硫磺便在这下面的罐子之中。”
张顺使人捡了一块成品,拿来一看,却是淡黄色晶体,基本肉眼看不出杂质,还散发着一种特殊臭味。他也不专业,直觉这硫磺纯度还是不错。
其实这却是张顺走了狗屎运,这时代炼硫天下以阳城为最,阳城以刘善村为最,这正是当世能够炼制的最好硫磺,再加上铁质出色的坩埚炼铁技术,张顺却是捡到宝了。
张顺虽然不知道自己走了狗屎运,却不妨碍他本人意识到这个小山村的价值。便和那老者商量道:“老者在此处住了些许年,也该腻了,不如让大伙和我们走一遭,寻一处好去处,胜似在此受苦。”
老者一听,差点心脏给吓破了。山村穷苦,无甚物件被别人贪图,他还以为这“贼头”顶多勒索点铁器罢了,没想到此人竟然想将他们整个村子给绑走了。
老者哪里肯去,只道跪求道:“大王息怒,我们都是穷苦匠户,日夜劳作,但凡向官府缴纳了铁件、硫磺,剩余一些卖给往来商贾,仅够一日三餐,实在没有什么油水。求大王饶命!”
张顺看他头都磕破了,兀自不起,实在狠不下新来强行迁走整个村庄,再加上据闻阳城县城据此也不过十五里左右,时间也不允许慢慢悠悠的行动。
于是,张顺便退了一步,说道:“既然老丈如此诚心,我也后退一步,你帮我选二十个铁匠,二十个硫磺匠,再选十个老师傅,随我而去,我便放过你们村庄如何?”
那老者还待讲价,张顺抽出铁锏来,一锏抽碎了跟前的坩埚,吓唬道:“如若不然,全村鸡犬不留。”
那老者吓得魂不附体,只得战战兢兢给张顺指点村中又名工匠。折腾了半天,才勉强凑够了五十人。那五十人和其家属不敢得罪张顺,只得骂骂咧咧辱骂那带队的老者。
那老者委屈着试图解释,哪里解释的清楚?张顺趁机说道:“看来老丈在村里人际关系却是不好,不如随我去吧?若是留于此处,回头被村民告发于官府,岂不是全家杀头的罪过!”
那老者满肚子嘛麦皮无处可讲,只得讨出片刻时间,回到家中,寻得儿子、媳妇和孙子,一起卷了细软铺盖,随了张顺。张顺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又趁机拿出来一些从润城讹诈而来的银两,购买了不少铁块铁器,准备回头让这些铁匠给自己打造成兵器。
于是,这些卖了铁器的家庭,不但不计较张顺搜刮壮丁的行为,反而夸赞张顺“仁义”,这真是一个没有天理的世道。
求贤若渴
张顺平白得了银两、铁器和工匠五十位,心中十分高兴。结果快乐持续了只一会儿,便烟消云散了。
原来张顺渡河回来,却发现萧擒虎闹将起来。这萧擒虎本是山中猎户,虽然是义士,但未必是忠臣,可他终究不是反贼。
本来这几天结义了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心中也颇为得意。却不曾想这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没暖热,便转身一变变作了强盗土匪。这弟弟前脚下来勒索了面前的城池,后脚便洗劫了河对面的村庄,这萧擒虎又不是傻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进了“土匪窝”了。
于是便要离开,那陈长梃就在他跟前。自家这个二弟还没暖热,哪里肯放他走?自是拼命挽留。这萧擒虎哪里肯停留,自是拼命要走。一来二去,两人便闹将起来。
张顺回来之时,这两人闹得正是热闹。张顺走近一看,形势却是一边倒。原来陈长梃自己也觉得做了“反贼”,又没有告知“二弟”,有点抬不起头来。
那萧擒虎见了张顺,更是来气,怒道:“好啊,我的好大哥,好三弟!你坑我坑的好苦啊。我隐于深山,虽说没什么富贵,可好歹也是良民呐。如今我却瞎了狗眼,居然和贼人结了兄弟。”
张顺脸皮明显就比陈长梃厚多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倒打一耙道:“二哥为何如此言语?刘皇叔生下却也不是皇帝,不过织席贩履之辈,那关张二人也没嫌弃刘皇叔身份低下,为何萧二哥刚刚结拜完毕,却嫌弃哥哥和三弟我的身份来了?”
“你!”萧擒虎差点气得吐血,说道,“你这大家公子却是尖牙利齿,最是狡诈,合谋长梃,哄骗与我,真是气煞我也。”
“二哥息怒,此事全是顺的主张,却是冤枉了大哥。”张顺眼见抵赖不过,倒也光棍的很,大大方方承认道,“我本是陈州府务农的种,祖上三代没有富贵的命。谁料想我祖坟冒了青烟,被诸位老神仙批了‘真命天子’的命。”
“那一日马道长为我老父亲做法事,见了我的真形,才知道世上原来也有如此天命。随后我因此入了大狱,被众人合力营救,我侥幸逃出了陈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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