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摸了摸赢城的头,眼角终于含了笑意,他用手抹去赢城眼角的泪滴,忍不住调笑:“因着这事哭了鼻子,倒是叫人笑话了去。”
赢城此刻哪得在意这些,他将头深深的埋在羡临渊的臂弯里,此情此景,美好的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看着赢城乱糟糟的脑袋,他的心似乎落下了一块重石。
整整一年,羡临渊的心已经被赢城折磨的麻木。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一年的时光里,他那些伪装的倔强与坚强,其实都是因为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放下过赢城。
这些被痛苦包裹住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冲破了枷锁,撕扯开钳固,如隐藏的珍珠再次呈现在了他的面前。这颗被他的敏感、怯懦小心翼翼筑起堡垒的心,在那些痛彻心扉的一年里,一直在固执的坚守着那份最初的心悦。
原来他对赢城的爱,从来不曾消失过。
那份爱就像一根引线,赢城便是那份火源,当引线被点燃时,那被隐匿在深处的火炽会在顷刻间变为绚烂盛大的烟花,驱散所有的黑暗。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而眠,这是羡临渊一年来,睡的最踏实的一晚。
清晨的阳光将他唤醒的时候,赢城还在沉睡。
羡临渊侧了侧身子,细细打量着赢城,赢城的脸与五年前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傲娇男子渐渐重合。羡临渊忍不住伸出手,触摸上赢城的脸颊,兜兜转转,他终归还是没有逃出他的神明画的圈。
羡临渊没有叫醒赢城,自己一人起了身,寻了纪斯明。
这个他这一生,最愧对的一个男人。
“想好了?”纪斯明鲜有的认真。
羡临渊微微垂下头。
“随他走?”
羡临渊抿了抿嘴唇,突然双膝跪在地上,“随他走。”
“怎地突然改变了心意?可是他威胁你?”
羡临渊摇了摇头,道:“他没有威胁我,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将他彻底的放下,可是当他浑身是伤的来寻我时,我动摇了。我与他也许上辈子欠他太多吧,竟是要我这一生来偿还。父亲,这些时日,我想了许多,既是放不下,那便随心吧,生死有命。”
生死有命,感情这东西是这世间最没有什么保障的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这感情便消磨的空空如也了呢。与其担忧未来,不如享受现在,世事无常,活好当下便是。
“罢了。”纪斯明讪笑两声,“不愧是老子的儿子,喜欢就去追嘛,畏首畏尾的你怕什么?天塌了有老子顶着!早就看皇帝老儿不顺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羡临渊抬起头,担忧的看着纪斯明,“父亲,我不想拖累鬼医谷,今日,我是来”羡临渊再度抿了抿嘴唇。
这番话,他明明在来的路上演练了许多遍,偏偏在真的面对纪斯明的时候,张不开口。
“怎么着,要跟老子断绝父子关系?”
羡临渊紧张的手心冒出了细汗,他不知道怎么去回应纪斯明的问题。
“羡临渊,你九岁那年随我回鬼医谷的那股狠劲呢?”纪斯明冷声道。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夜晚,羡临渊手持一把匕首,面无表情的将那宜春院的管事投进了护城河的身影。
比起羡临渊现今的沉稳,他更喜欢九岁那年的羡临渊。
“我若是怕你招惹是非,十五年前我就不会将你救回来,你怕什么?老子都不怕你怕什么?你若是想与我断绝父子关系,除非老子死了!”纪斯明额角的青筋突突跃动着。
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在乎羡临渊在外给他捅了多大的篓子,他生气的是,羡临渊至今都没有将他视为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父亲。
羡临渊的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二十五年的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全部扑进了泪里。
是啊,他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
九岁前,他孤身一人,现今不仅有兄弟、有爱人、还有血肉至亲这一生,早就无憾了,从今往后所有的日子,都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孩儿知道了。”羡临渊颤声道。
纪斯明走到羡临渊面前,伸手将他扶起,“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纪斯明的儿子,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鬼医谷撑着。”
羡临渊抬起头,眼圈通红。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他该醒了。”纪斯明看了看窗外,淡淡道。
羡临渊点点头,回了自己院落。
打开门,一个黑影便扑到了羡临渊的怀里。
“你去哪里了?”赢城搂着羡临渊的腰,呢声道,忽闪着眼睛,有几分孩童的天真。
羡临渊调整了一下心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去见了父亲。”
“我以为你又要抛下本王。”赢城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患得患失的模样。
“我既答应了你,又怎地会再轻易离开。”羡临渊拍了拍赢城的后背,抬手架起赢城的手臂,将人扶到了床榻上。
“你真的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