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语气平静道,“我不能生。”
这话一落,空气中仿佛都跟着安静了下去,一时之间,周围只能听到簌簌落地的雪花声。
“你说什么?”陈荷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我不能生。”
陈远重复这四个字。
陈荷塘一屁股坐在地上,砰的也声,沾上满身的雪花,“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远低着头,没去看对方的眼神,怕父亲看穿他在撒谎,他声音低低道,“前些年冻伤了。”
男人之间说话,不需要那般详细,只需要只言片语,便能推断出里面的细节。
“你爱人知道吗?”
陈荷塘不知道多久,才像是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像是站在悬崖的边上,骇人至极。
看到这样的陈荷塘,陈远的内心愧疚极了,但是说出一个慌后,就要用无数个慌去圆。
他深吸一口气,点头,“她知道。”
这话一说,陈荷塘骤然沉默了下去,他抬手就往陈远的肩膀上呼过去,蒲扇的巴掌,砰的一声,砸的陈远往后退了一步。
“你害了人家,知道吗?”
陈荷塘的语气带着几分生气。
“玉书,是多好的一个姑娘,你怎么能害了人家?”陈荷塘是很传统的父母,他认为结婚生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到了儿子这里却成了不正常的事情,他在明知道自己不行,不能生孩子的情况下,却祸害了人家一个黄花大姑娘,这不是故意害人吗?
陈远被打了,他也不生气,甚至,一直都是的低着头的,连解释都没解释。看着这样的儿子,陈荷塘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我当年就是这样教你的,亏你还是当兵的,就这样去祸害人家老百姓?”
这话就严重了。
陈远踉跄了下,这才说道,“玉书愿意。”
又是四个字,简单明了,却让陈荷塘本来扬起的巴掌,一下子挥不下去了。
“你——”
他你了半晌,长了张干涸的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化为一抹叹息,“人家玉书是个好姑娘,你以后要好好对她,要是让我知道,是你负了他,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别管陈远在外面在怎么威武,在家他就是当儿子的,要听老子的话。
陈远嗯了一声,“爸,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我们陈家——”他想说陈家好的,但是想到自己的父母,陈荷塘到底是说不下去了,“滚滚滚,滚进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们父子在外面的争执,哪怕是压低了嗓音,到底还是传了一些进去,这也让堂屋的气氛有些冷凝。
陈远进来的时候,炭盆子里面新加了一个柳树的疙瘩,烧的噼里啪啦,红色的火焰,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众人的表情,也都是各不相同,外面的话,他们不知道听了多少去。
“阿远。”
陈秋荷率先打破了沉静,她停下了手里织毛衣的动作,把齐整的针都捋到了一旁。
陈远,“姑姑。”
“你——”
话到嘴边,陈秋荷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了,她张了张嘴,“算了,你进去吧,刚我听到你媳妇的屋内,似乎有东西掉了下来。”
砰的一声,不算大,但是却在安静的时刻,分外惹耳。
陈远一听到这,当即颔首,大步流星的推门而入,他一打开门,就见到原本该睡到炕上的宋玉书,此刻,衣着单薄的站在门口,一张脸苍白如纸,见到陈远进来,她两行泪就跟着下来了,上去捶打着陈远的胸口。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明明是她没怀上,对方去检查了身体是没问题的,但是陈远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说他不能生孩子。
这是假话,假话啊。
陈远搂着宋玉书,由着她发泄够了,这才低声道,“哪里傻了,我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他是照着季长峥当初的办法,去堵着了家里人的嘴,如今想来,这个办法竟然出奇的好用。
宋玉书仰着头看着他,一张白皙的面容上,挂着两行清泪,她哭的时候很好看,因为五官本身偏薄的缘故,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脆弱的美,漂亮到极致,宛若是昙花一现。
“好了,不哭了。”
陈远抬手,粗糙的指腹,摸索着她的眼角,擦下了滚烫的泪珠,“玉书,孩子是缘分,有则是幸运,没有则是缘分没到。”
“你不必介怀,也不必伤感,结婚过日子,到头来本质还是我们两口子相依为命。”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人生和家庭,自然会和他们分开,说到底,能陪着他们一辈子的,也只有自己的另外一半。
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放在自己身上,真的很难释怀。
宋玉书的原生家庭缺爱的厉害,她做梦都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