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提着灯,缓缓走近她。
他望见她眼中有水光闪烁,心脏便好似皱缩着疼,她近些时日很辛苦,他却没能陪在她身边。
“阿瑶。”
他想问些什么,该问些什么,张张口,唤了声她的名字。
洛久瑶仰起脸,朝他弯了弯眉眼:“许久不见了,沈林。”
自方才沉默后,程惊鸿始终面色严肃。
他一改往日爱打趣的性子,道:“你们还不走?”
沈林点头:“我们这便要走了,此番还要多谢你。”
洛久瑶亦朝他道谢,转身走向马车。
可还未及洛久瑶走上马车,眼前倏然一道白刃晃过。
程惊鸿的刀很快,三尺之内出手,几乎让人看不清晃过的刀影。
刀脊带出的冷风将车门撞合,洛久瑶下意识抬手去挡,瞬息之间,沈林抽出长剑,接住了他的刀。
“程惊鸿!”
他手腕翻转,架住程惊鸿手中刀,目光却落在洛久瑶划伤的手背上。
沈林冷声道:“程惊鸿,你这是做什么?”
程惊鸿与他僵持,持刀的手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果然,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就这样放了你们。”
他瞥一眼洛久瑶,开口。
“许瑶姑娘,当日茶阁初见,姑娘曾说自己在宫内当差,本是韶溪人氏,可姑娘当真去过韶溪么?依臣所见,怕不是生在皇城中,只于书册上见过,信口用来罢?”
“自沈林打算偷梁换柱时我便想,调换宫侍而已,太安这样远,皇城中的宫女侍从这样多,死在路上一个两个也不会引人注意,何必大费周章寻整队人马来换?”
“除非要换的人不是宫侍这样简单……”
程惊鸿说着说着,竟笑出声来。
“九殿下,臣说的对不对?”
“程大人, 此事确是我的过错。”
程惊鸿已将话说到如此地步,洛久瑶轻叹一声,干脆承认。
“在熙朝茶阁时隐瞒大人实属无奈之举, 那时贺家二人在宫内遇险,我身上背着命案,沈大人将我从大理寺带出已是冒险,实在不敢与大人明说。”
沈林接过她的话:“贺家一案内情复杂, 三言两语难以明说,是阿瑶在贺府寻得蛛丝马迹,我们循着线索才查到静法寺,取到了贺家的账册。”
“后来贺家一案水落石出,阿瑶回宫,此事便也无从说起了。”
程惊鸿持刀的手松了松,继续质问:“那之后的花朝祭春,在行宫时我也曾见你们走在一处,你们却仍没有解释,反倒寻了托词继续欺瞒我。”
见他言语松动, 沈林放下长剑:“花朝祭春时全然是我的主意,深夜时分在后山私自会面, 是我怕污了阿瑶名声。”
程惊鸿皱了皱眉, 似是想寻话来反驳,却一时没找到更多破绽。
他张张口, 只好道:“你不信任我。”
“沈林,我们自幼的交情, 你把我当做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因知道她的身份而对你不利吗?”
他哼笑一声, 似是自嘲,又道, “但我若早知她是何人,定然不会随你这般妄为,定会在你前日找我相助时拦下你,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作出这般胆大包天的举动。”
“此事过错在我。”
沈林垂了垂眼睫:“但如今这般情状,你能少知道些,来日若真有不测,你才不会被牵扯进来。”
程惊鸿冷哼,收起长刀。
他仍板着脸,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们自己,燕京内外有多少盯着沈家的眼睛,为太后守陵又是何等大事,你们这般妄为,若来日有风吹草动传到圣上耳中,查到今日之事,定然不会轻纵了你们。”
“我知你担忧什么,你所说的,我也都曾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