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留安、李道玄不傻,苏定方也不傻。
出击的时机恰到好处,堪称完美无瑕。
就在刘黑闼眼见黄昏,无奈鸣金收兵的时候。
就在数万士卒被逼轮番攻城难克,伤亡惨重,军中士气大沮的时候。
就在万余步卒已经开始后撤,开始有些许混乱的时候。
已经关闭了好些天的城门突然大开,苏定方率五百骑兵出现在城外。
大军撤退,自然是要留下一支部队提防对方的追击的。
但两千步卒似乎只坚持了一瞬,就在五百骑兵的冲阵下溃败。
击溃当面之敌,苏定方率骑兵拐了一个弯,从侧面突入一支刚刚组织起来的千余步卒阵中。
数百公斤重的高头大马,寒光闪闪的马槊长刀,轻易的凿入阵中,当苏定方手中马槊将对方主将挑落之后,千余步卒轰然溃散。
数以千计的步卒撒丫子往四处逃窜,漫山遍野,城头处的李道玄激动的难以自禁,薛忠惋惜的说:“可惜突厥人还未北返,不然今日一战可定!”
“突厥人来了!”柳濬高声喝道。
众人抬头看去,两支突厥骑兵已经从两翼包抄过来,试图将苏定方留在城外。
就在这时候,一直震耳欲聋的鼓声猛地停下,数里之外的苏定方回头眺望,手舞长槊,率骑兵绕出一个弧线,向着城门方向驰来。
毕竟是个现代人,李善看的有点懵懂,苏定方率数百骑兵出城,将刘黑闼所部赶得四处逃窜,这有意义吗?
出城野战,本就是刘黑闼想要的,更何况突厥骑兵还没走呢?
李善转头想去问凌敬,却见这老头笑吟吟的看着城墙下。
探头看了眼,李善眼睛一亮,数百唐军正拎着桶,将火油泼在被敌军丢下的的那些攻城器械上。
凌敬叹道:“难怪要冒险出城,刘黑闼那厮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尖头木驴车!”
“尖头木驴车?”李善细看,那木驴车像个房子似的,里面似乎是中空的。
“尖头木驴车,侯景所制。”凌敬解释道:“背尖内空,士卒藏于车内,推车前进,可避矢石,直抵城墙。”
内空自然好理解,但背尖……李善想了会儿才明白过来,顶上是尖锐的三角形,能有效的避免石块投掷带来的冲击,如果是平的,一个不好就要被砸塌了。
“当年,侯景以此攻建业,后被守将羊侃以火攻击退。”李道玄说到一半,指着前方,“来了!”
数十骑兵手持火把或弯腰点火,或射出火箭,或投掷火把,短时间内,大量的尖头木驴车、撞城车、云梯等攻城器械燃起熊熊大火,甚至遮挡住了恼羞成怒亲自率兵前逼的刘黑闼。
此时,绕出一条弧线的苏定方已经率骑兵回到城门附近,两翼的突厥兵也已经驻足不再追击。
“一往无前破阵,侧击敌阵,击杀敌将……”薛忠大赞,右手不自觉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武勇不让尉迟,领兵不弱叔宝,李郎君从哪儿寻来如此人物!”
李道玄也看的频频点头,“如此人杰,待得回京,秦王兄必然大为赏识。”
男神
熊熊燃烧的烈火,被付之一炬的攻城器械,哭爹喊娘漫山遍野的败卒,冲天而起的黑色烟柱在蔚蓝如洗的空中显得格外刺眼。
欲谷设发狠的丢下马鞭,随手弯弓搭箭,羽箭远远的射向正再入城的唐军,他不顾堂兄的劝阻,一力亲自领一路骑兵杀来,就是因为他看见了苏定方。
一路作为俘虏南下,欲谷设装作不动汉语,很是窥探到些什么,至少他知道李善有多重视苏定方。
如果能斩杀此人,至少能讨回点利息。
但他没想到苏定方如此了得,轻易破阵后在战场上横向绕出一个弧度,赶在突厥军抵达战场之前回城。
刘黑闼的万余步卒几乎没起到任何阻拦,甚至被杀的丢盔卸甲,大量攻城器械被付之一炬。
羽箭在距离唐军还有百步的地方就颓然坠落,欲谷设丢开弓箭,面色铁青的听着城墙上唐军用以刀击盾的金戈声为得胜归来的骑兵扬威。
城门再一次关闭,城头上的唐军、乡勇发出阵阵欢呼声,李善终于松了口气,蹲下继续给一位胳膊被砍了两刀的伤兵裹伤。
手中匕首挑开伤口,顺手将伤处拉长,用清水清创,再包扎起来,靠在城头的伤兵疼的闷哼一声,没办法,现在药粉不多,需要省着用。
挺乖巧的,李善有点意外,前面十几个伤兵一边被包扎一边还在关心城外战局,或高声欢呼。
仔细瞄了眼,李善随口道:“是条汉子,不枉田总管重义相托。”
正在巡视城头的田留安刚好在身后,笑着说:“山东之地,多慷慨悲歌,重义轻生之士,否则田某何以生死托付?”
这位伤兵就是刘黑闼旧友苑竹林,在前日被田留安一力简拔为亲卫首领,连续两夜都以此人随侍内室,说一句以生死托付,的确不过分。
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