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午时,长孙顺德、郑仁泰、樊兴率三千骑兵抵达新丰,另有三千步卒从绛州出发,迅速南下蒲州,从风陵渡口渡过了黄河,于昨日夜间抵达渭南,距离新丰只有二十里。
“延州那边是来不及了……”李渊喃喃道:“怀仁已尽全力……”
“父亲,延州步卒正在途中,但骑兵或许已近。”李世民已经考虑这个问题很久了,“父亲曾提及,李药师乃天下名将,怀仁与其有隙,也承认其人之能。”
“李药师其人,最擅谋定战,若是出兵,必有把握……张仲坚手中尚有数万灵州军,张士贵还在不远处的萧关,灵州一战,至少不会败北。”
萧瑀反应过来了,“若是李药师与灵州军相遇,未必知晓京兆战局……但至少应该明了胡骑猛攻陇右道。”
“不,是关内道。”李世民摇摇头,“兰州兵败,张仲坚不会不遣派斥候查探。”
“所以李药师很可能在来京兆的途中?”李渊神色略为振奋起来,沉吟道:“不可能回延州……马力也吃不消,有可能是陇右道,也有可能走原州。”
“应该是原州,只要原州不失,李药师率骑兵南下就能威胁胡骑后方或侧翼。”李世民在心里推算了下,“按照时日计算,李药师初十那日出兵,此刻应该已经在原州了……六盘山颇为崎岖……”
李世民顿了顿,转头看向了陈叔达,“江国公去信怀仁,将此告知。”
陈叔达应了声,疑惑道:“即使代国公兵出原州,于怀仁……”
“怀仁应有所谋划。”李渊若有所思,李善送回来的那份信只有他和李世民看过。
李世民盯着地图看了片刻,“父亲,只怕云阳难以守御,孩儿召聚集在新丰、渭南的兵力汇于泾阳县南,与突厥隔渭河对峙。”
这时期的长安是八水绕长安啊,不夸张的说,就长安附近的纵横河流一点都不比江南水乡要简单。
可能都布可汗也有些懵逼,自己昨日南侧是渭水,北侧的泾河,如果能击穿唐军,就能顺利抵达长安城下。
但李怀仁太过难缠,于是自己绕到了泾河的北侧,才发现自己要抵达长安,不仅要穿过泾河,还得穿过渭水……没辙啊,渭水在接近长安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向着东北方向,在泾阳县南侧流过。
相对来说,李世民手中的牌要比李善强,虽然整合下来的骑兵只有五千余骑,但这几日柴绍在新丰召集京兆南侧、东侧七八个县,以及同州、坊州、华洲的府兵,步卒兵力已经超过了两万。
再加上从河东来的援兵,李世民手中有三万左右的兵力……这也是京兆目前最后的底牌了。
谁知道延州步卒什么时候能赶到京兆?
谁知道河东的下一批援军什么时候能抵达?
谁知道李药师是不是真的率骑兵走原州南下了?
至于宁州刺史韦云起,基本上已经被大家放弃了……距离战场太远,兵力不足,一旦来援,反而很可能会被胡骑吃掉。
十月十三日,申时两刻。
李善收到了陈叔达书信的那封信,看完之后面无表情的递给了马周,“如此局势,逼得太子殿下不得不亲自上阵,看他李药师回头怎么交代!”
马周递给了苏勖,嗤笑道:“太子殿下有量,自然是原谅他了!”
“灵州真的能败敌?”苏勖看完信疑惑道:“真的会走原州?”
“李药师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既然敢出兵,自然是有把握的。”李善冷冷道:“想必此刻已经快接近战场了……”
“又是来捡便宜的!”马周用冷嘲热讽的口吻说:“似乎李药师最擅长干这等事!”
苏勖没吭声,他知道马周这段话指的是顾集镇一战,也指的是坚守大半个月最终被捡便宜的鸣沙大营,同时也是指如今发生在京兆的大战……如果李靖率数千骑兵出现在胡骑的后路,以李靖的指挥能力,很可能会取得一场大胜。
“希望他不会蠢到,将长安,将陛下,将太子作为疲敌的手段!”李善暗咬牙关,如果李靖真的这么做了,日后难逃一刀!
不过李善揣测,李靖不会那么蠢。
在心里盘算良久,李善低声道:“拟战报……”
“什么战报?”马周有些莫名其妙,“今日午后并未开战。”
李善犹豫了会儿笑着说:“不妨事,只是一试罢了,即使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一刻钟后,一支十余人的骑兵匆匆出发,赶往长安金光门。
而此时此刻,泾阳县外,两千唐骑与数千突厥不期而遇,突厥企图遁走至少要拉开阵列,却不料唐骑为首大将却完全不讲道理的单骑持槊猛冲而来。
泾阳一战在任何人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突然爆发。
泾阳(上)
当程咬金单骑冲锋的时候,身后领军的长孙顺德、郑仁泰是懵逼的,虽然太子殿下说了如有可能,可挫敌锐气,但己方不过两千骑兵,而对方一眼望过去……至少三四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