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实际走到会场前,他却短暂驻足。
裴宴同在这个世界上这件事,哪怕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对他来说,依旧像是场美好到让他此生不愿醒来的梦境。
陆白华见他突然顿住:“凭阑?”
陆凭阑侧身,正要回答。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感受到一股视线,若有所感般抬头。
于是,他看见了裴宴。
裴宴在陆凭阑的记忆中,大多时候都穿着繁复宫装,发髻以金钗点缀。
而此刻,她穿着如星空般璀璨的礼服,发髻松散,神情却如此熟悉。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深,暗藏汹涌。
裴宴的目光和他碰撞。
在那瞬间,她忽然隐隐体会到了一点陆凭阑目光中的意味。
她不自觉想,从前没注意到的那么多年,陆凭阑看她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陆家三人向主桌走来,向婉笑着招呼,裴宴才艰难将视线移开。
他们默契地没有露出早就认识的模样,这实在难以解释。
况且,尽管现代不像是古代那样暗潮汹涌,但过去宫中十几年,他们从来不将彼此的亲近显露与人前。
他们互相之间的关系,是世上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裴宴习惯于这点。
她跟在长辈后面,跟陆白华和点头之交的陆嘉瑜点过招呼。
陆白华叫了声裴宴名字,眼睛微弯地介绍:“嘉瑜这小子你应该是见过的,这个是我的大侄子。”
陆白华看向自己大侄子。
凭阑向来淡漠,同是沈家外孙女,对沈宁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此刻却意料之外伸出手,不过脸上还是淡淡:“陆凭阑。”
裴宴跟他握了下手。
跟他冷淡外表不同,他手心是温暖的,回握的时候微微用力,却正好是不会让对方觉得疼痛的程度:“裴宴,幸会。”
他们相握的手多停留了几秒。
不过在任何人察觉到不对劲前,就已经分开。
陆凭阑和陆白华一道给沈老爷子送寿礼的时候,裴宴就在相隔几米远处,和一些客人打招呼。
她有意在这些生意伙伴面前混个脸熟,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上面,不过偶尔用余光向后看一眼,却总能和陆凭阑对上视线。
她目前管不着沈氏其他产业,不过糕点以后可能会打开零售线。
于是有意和几个做零售相关的客人多聊几句,余光匆匆一瞥,刚才脸色不大好的沈恒似乎也恢复过来,带着一双儿女四处聊天。
沈恒自我洗脑良久,已经差不多调整好心态。
他除去和客人拉近关系,同时眼光也在一些家中有青年才俊,家世跟沈家差不多甚至更高些的客人身上停留。
沈安的婚姻已经定死,但沈宁的却可以大作文章。
他打定主意要让沈宁高嫁,其实陆家是最合适的,奈何陆白华那老狐狸暗地里看不大上他。
好在他这女儿,性格乖巧懂事,长得也好,是个拿得出手的。
沈恒给沈宁使眼色,让她会来事点,多打招呼。
对沈宁的婚姻对象挑挑拣拣,势必要选个最能给他带来助力的,在场的他都不是特别看得上,不过多几个后备总归没错。
然而沈宁不知为何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甚至以上洗手间为借口,频频往外跑。
众目睽睽之下,沈恒不便发火,只冷冷瞥她一眼。
沈宁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抿了抿嘴,强颜欢笑,跟那些长辈、同辈说话。
裴宴并未多注意这家子的动向。
她余光大多分给陆凭阑,等她招呼打得差不多,发现陆凭阑从会场消失。
想了想,跟沈老爷子和向婉说了句:“我出去醒醒酒。”
她酒量不算太差,但也不算太好,刚才打招呼时候喝了不少红酒,现在脸上有淡淡薄红。
向婉闻言立刻道:“确实,你看你都有点上脸了,赶紧出去吹吹风,喝醉的话不舒服。”
裴宴点头出去,向婉往周围看一圈,陆嘉瑜在跟几个打过照面的小辈说话,陆白华和裴珠却也不见踪影。
不过她也没多在意,寿宴到后半阶段,出去单独谈话、或者醒酒的都不少。
可能是去醒酒或者谈生意了吧。
裴宴拿上手机,踏出会场。
度假山庄是全中式设计,这会场外是条露天回廊,燕京三月的冷风一吹,她一个激灵。
这回才顾得上打开手机,果然,一小时前,陆凭阑给她发了条消息。
很简单的,我回国了。
下一秒,身上落了条带着点淡淡木质香的羊毛绒毯。
陆凭阑略微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从服务员那要的,本是房间内用的——我看你没带外套。”
裴宴并不意外陆凭阑在这。
从前宫中设宴,他总会找借口中途离开,与在外候着的她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