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恨那个狗皇帝,但万事有楚霁在呢,他必然有办法解决。但你要是万一被胶州牧抓住,被人查出是沧州校尉,旁人会怎么想楚霁?”
姜木虽然平时不着调,但他跟着楚霁的时间久了,倒很有自己的思考。
几人正说着,线人忽的神色一凛。
他仔细分辨了一番,打开了房内的一扇窗。
窗棂上立着几只毫不起眼的灰鸽,随意地扑棱着翅膀。
看着平平无奇,但窗子打开的瞬间,旁的灰鸽都四散飞走,唯有一只飞进了屋子里。
线人将那灰鸽腿上绑着的密信拿出,呈给了姜木。
姜木打开一看,眼睛里顿时涌出滔天怒火。
几番平复气息之后,他才冷冷道:“不必夜探州牧府了。薛正,你同我夜探桐昌城。”
姜木少有这样的时候,薛正急忙接过密信一看。
楚霁接到孙常侍传来的消息,皇帝知道桐昌城时疫后害怕得厉害,害怕这时疫传染至盛京。
可即便如此,他非但没有派人来治疗时疫,反而命胶州牧火烧桐昌城,务必不留一个活口。
但好在,胶州牧尚且未曾放弃桐昌城。
在向青州云州求援碰壁之后,胶州牧的使臣已经在前往沧州城的路上。
楚霁的意思,是要他们尽快找出治疗时疫的法子。
一是为了尽早救百姓于水火,二是为了在谈判时掌握更多的筹码。
姜木本就怀疑桐昌城内并非时疫,此番又得了楚霁的指令,当即心一横,决定夜探桐昌城。
薛正自然同意。
两人已然做好决定,线人也无法反对。他只得说与两人同去,在城外作为接应。
入夜的桐昌城更显凄凉。
漆黑的木门依旧紧闭着,只是外头的守卫不似白日里那般多。
城门楼子上点着些许灯火,称不上明亮,连城门前的一小片空地都照耀不得。
凉风劲扫,城外的树木枝干摇曳出簌簌之声,惊起寒鸦在空中唳过。
三人绕到城墙外最偏僻处,准备乘着守卫稀疏翻墙而入。
薛正一手掷出石子,激起群鸟乱鸣。在鸟鸣声的掩盖之中,他又眼疾手快地将飞爪扔出,牢牢地勾住城墙上凸起的垛口。
可下一秒,薛正就犯了难。
他一人进出城中自然如入无人之境,可他进去了又有什么用?他又不会治病。
但为了减少动静,薛正带的是绳索而非铁链。
若是叫他背着姜木也无不可,只怕这绳索经不住。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姜木忽然调笑着开口:“去去去,小爷我才不愿让杨佑以外的人背着呢。”
薛正:…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你只管先上去,在上面接应我。”姜木看出薛正的意思,一边说着,还一边随意活动着筋骨。
“你行吗?”
不怪薛正怀疑,姜木向来懒散得很,看着又身量纤瘦,实在不像是能爬上城墙的人。
“再啰嗦天都亮了!”
姜木抡起拳头作势要揍薛正。
他的师父是无患子,武力自然不低。
只是他懒怠惯了,幼时只是随着师父学了些皮毛功夫。
可先前流民闹市的事件过后,楚霁便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不能在危机时刻连些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才对他们几个进行了特训。
姜木有底子在,再捡起来自然要快得多。
桐昌城长于农事,怠于军事,城墙自然算不得多高。
姜木还是有把握的。
只是,回回训练都被看着柔柔弱弱的楚霁吊打,实在丢脸,姜木不想回忆。
薛正左右也是无法,只得先信他一回,几步便率先登上了城墙。
姜木稍稍丈量了一番城墙的高度,便也抓紧绳索攀上城墙。
过程虽然费力了些,但好在是有惊无险地翻过了城墙。
随即,二人在夜色之中略过这座死寂的城。
薛正和姜木翻墙进入桐昌城后, 只觉得进入了另一方世界——鬼魅横行之界。
愁云万里之间隐约现着惨淡月色,使城内的一切都笼罩着灰败的气息。
即使是被城里中透出的灯火映着,也有股子尘封已久的感觉。
这诡异的气息让姜木凝眉, 可还未及细想,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什么思绪都飞出了天外。
两人刚从城墙上蹑手蹑脚地下来,尚未行出几步路, 便被前头横着的两具人类的尸体拦住去路。
死的不止是这两人,尸体旁边隐约还有几只野兽也躺倒着,大约也早就没了气息。
瞧这样子,应当是城中大乱, 死伤无数,就连山上的野兽也敢没了忌惮,光
明正大地下了山来。可还没等它们能饱餐一顿, 便也染上了这城中疫病, 死于非命了。
总是是姜木和薛正见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