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白的声音隔着门板透出一股冷酷:“我根本没有告诉皇上。”
谢蕴愣了:“为什么?事关他的安危,为何不说?”
“为何?”
钟白仿佛被气笑了,他怎么告诉殷稷?
本来那种旧伤复发就很要命,他还一醒过来就为谢蕴安排后路,以至于再次牵动伤口,又昏睡了过去,这都三天了,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廖扶伤说了,要是明天早上人还醒不过来,就……
他浑身发冷:“谢姑娘,就当我求你了,你别出幺蛾子了,你就让皇上安安稳稳地养伤吧,他真的经不起你闹腾了。”
“我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闭嘴……看好她,不管她再说什么都别再去打扰皇上。”
后面两句是和禁军说的。
“钟白,钟白你听我说,”谢蕴扒着门板站起来,“我说的是真的,殷稷他现在真的很危险,你不能不管,钟白?钟白?!”
回应她的只有越走越远的脚步声,谢蕴无力地撞了下门板,缓缓瘫坐在地,如果钟白这条路走不通,她又见不到其他人,该怎么告诉殷稷?
难道要在这里等着对方的手吗?
不,不可以,且不说私下里的情谊让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殷稷被人谋害,单单只是他身为帝王的身份,她也不能让他出事。
一国之君,天下之本,如果他死在南巡路上,会天下大乱的。
她一定要去告诉他,一定还有什么办法能告诉他……
她目光扫过房间,试图找到办法,冷不丁看见了那扇窗户,窗户可以下水,自然也可以往上爬。
她一咬牙,好,既然没有人愿意转达,我就自己去找他。
知恩图报
谢蕴开了食盒,吃不饱就没有力气,就不能爬船,所以就算被腹痛折磨的难以下咽,她也还是将食盒里的东西都吃了个大半,等禁军将食盒提下去她才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图纸,一点点谋划路线。
殷稷应该是在顶层,从这里可以一路爬上去,只是她的力气肯定不够,中间也必须要休息,她要选隐蔽合适的地方,不能在这期间被人发现,不然以她现在的阶下囚身份,一露面就会被人打死。
好在龙船上谁住哪个房间都是她安排的,如今仍旧记在脑海里,她粗粗一回忆便找出了几个没有住人的屋子,勉强能做落脚点。
她静静等着夜深下来,窗外风吹浪起,倒是十分适合遮掩行踪,谢蕴深吸两口气,大约是知道有事要做,也或者是单纯地习惯了,腹腔里的痛楚已经变得不那么难捱,至少让她攒够力气从窗口翻了出去。
只是这房间离着下面太近,一翻出窗户就被扬起的风浪扑了一脸,半边身体瞬间湿透,她咬牙忍着一阵阵的寒意,抬手扒着缝隙往上爬。
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要困难得多,她的身体也不如预想中的争气,原本她是计划两层歇一次,如此七八次就可以爬到最上面去,可她现在却连一层都没能爬完便几乎要没了力气。
她只能咬着牙死死支撑,无论如何她不能掉进水里去,不然就真的是畏罪潜逃了。
殷稷又会觉得自己丢了他一次吧……
她趴在一扇窗户外头休息,却连呼吸声都不敢用力,生怕惊醒里头的人,四肢却在极大的疲惫和寒冷折磨下止不住地发抖。
这么下去不行,要尽快找一个地方休息,重新制定一下路线,不然她不可能到得了。
可是这一层住的大都是宫人和各府各家的下人,人数本就众多且不是一人独居,早就住得满满的了。
谢蕴拧眉想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想起来哪间屋子是空的。
无处可躲,只能继续往上爬了。
她咬了下舌头,借助疼痛积攒了力气,奋力爬上了窗台边沿,正要继续往上攀爬,船身却陡然剧烈晃动起来,她已然没了指甲,没能扒稳船体,被这么一晃身体便失了控制,朝着水面就跌了下去。
刚才踩过的窗户却忽然被拉开,一只手伸出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拽了进去。
谢蕴惊魂未定,抬眼朝救命恩人看去,入目却是一片昏暗,好在不多时一点豆大的烛光就亮了起来,她本以为看见的会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宫人,却不防备竟然是徐氏。
“徐恭人怎么会在这里?”
徐氏点完灯一瘸一拐地朝她走过来,谢蕴的目光落在她腿上,这才想起先前被关在船舱里的时候听见王家三爷提过,他夫人的腿被踩断了。
她一时没了底气言语,好半晌才开口:“抱歉。”
徐氏给她倒了碗热水,闻言笑了笑:“你说我这条腿啊?罪魁祸首不曾道歉,倒是听你说了。”
谢蕴很是惊讶,罪魁祸首?
“徐恭人知道是谁伤的你?”
徐氏没言语,脑海里却闪过了那天的情形,那日着火之后,人群里原本还算冷静,可不知怎么的就有人发了疯,在人群里横冲直撞,肆意伤人,她为了避开自家婆母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