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热,郎中只说是伤心过度,几服药下去,半夜里四姑娘热便退了。可过了一日早上起来发现,四姑娘脸上出现红疹子,郎中说,说是出花了。”
淑阳郡主只觉得嘴里发苦,四姑娘没得胡氏一丝慈母之心,却因她私欲受罪,只盼着佛祖保佑这可怜的孩子。
琅琊长公主按了按淑阳郡主的手,问道,“眼下四姑娘在哪儿?”
丫鬟回话,“应是在赶往凤鸣山上的丁香山庄。”城里规矩,出花的人都要出城避痘,防止疫情在扩散开来。
“离这不远,赶紧让御医过去看看,再把府里剩余的药材也都带过去,缺什么只管传话过来。”
那丫鬟伏地大拜。
淑阳郡主又指派了几个伺候过姜瑶光出花的有经验的丫鬟过去。
等人走了,淑阳郡主喃喃,“胡氏这孽做的!”
不远外的丁香山庄内,俞氏如临大敌。四姑娘这病来的又急又猛,这会儿功夫红疹之中就有微微鼓起的痘,俞氏握着四姑娘的手都在发抖。
大姑娘和二姑娘满脸彷徨的看着面色潮红的妹妹,泪流满面。
等三位御医一起赶到,问诊之后,互相讨论,颜色逐渐凝重,俞氏脸色发白,一颗心直往下坠。她晃了晃身子,颤着声儿问,“几位大人,我孙女情况如何?”
几位御医对视一眼,资历最老的叶御医出声,“姜四姑娘具体如何,还得等这痘全部发出来才有定论,眼下我等先为四姑娘开药,尽快给她服下。”
俞氏定了定神,“有劳诸位了。”
跟着一道来的姜安和看一眼母亲和病床上的女儿,抬脚追上御医。
吃了药,四姑娘这热也没退下,面对担忧的俞氏,叶御医只能道,“之前五姑娘这热也是三天后退的,之后也断断续续热了好几次。”只是姜瑶光第三天才出痘,热度也没这么高,这些话叶御医没敢说,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听了这话,俞氏心头微松,姜瑶光差不多好全了。
第三日,四姑娘面部,四肢上遍布猩红疱疹,俞氏目疵欲裂,在几位御医摇头叹息目露惋惜之后,俞氏喉咙里发出一声哀嚎,几乎晕厥过去。
五内俱焚的俞氏扑在四姑娘床头,只觉心神俱裂,想抚摸孙女的脸,却怕弄疼了她。俞氏的手慢慢握成拳,指甲死死的掐着手心,彷佛只有这样的痛才能让她好一些,她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毕露,“当年我就该杀了她,我早该杀了她的。”
话中的阴狠怨毒让大姑娘和二姑娘心惊,二人心头发颤,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悲不自胜的姜安和见神情母亲几近崩溃,立时遣退屋中闲杂人等。
几位御医是在皇宫里讨生活的,从俞氏失态下的一句话,已经联想出一出又一出的爱恨情仇,豪门恩怨,正想着避嫌离开,闻言立马毫不留恋的走了。
大姑娘和二姑娘深一脚浅一脚的搀扶着离开,出了屋,泪如雨下的二姑娘惶恐无助的看着大姑娘,“大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的?”
大姑娘亦是手足无措,眼底一片茫然,无声泪流。半响,她才用哭哑了的声音问,“惠儿,你现在还恨吗?你看见四妹这模样,你还觉得长辈冷酷无情吗?”
胡氏故去后,俞氏不想她们姐妹俩为了胡氏的事和家里生隙,几次三番找她们谈心。二姑娘不是沉默以对便是态度敷衍,二姑娘心中有怨,尤其是姜瑶光大好的消息传回来,她心中怨气更盛。每次开解,往往姐妹俩不欢而散,对此大姑娘忧心忡忡。
二姑娘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流下来。姜瑶光出天花,一切都是听说,不曾亲眼见过,直到四妹也发病,她才知道,母亲对五妹造成的伤害这样深。看着四妹痛苦的模样,她都忍不住怨恨母亲心狠手辣。
“大姐,我错了!”二姑娘捂着脸蹲下,泣不成声。
大姑娘惨然一笑,若是二妹知错的代价是四妹的命,她宁愿二妹继续糊涂!
四姑娘终究是没能熬过来,在一个夜里走了。
跟着一同走的似乎还有俞氏的生气,四姑娘走后,她便病倒了,几位御医诊下来,都道是心病。
四姑娘有不足之症,所以俞氏对她加倍宠爱,就像要把老天亏欠她的都弥补回来。四姑娘从小到大,衣食住行,俞氏亲力亲为,用在这个孙女身上的心思,比几个儿子都多。
可如今爱逾性命的孙女夭折,临死之前还饱受痛苦,对俞氏造成的打击几乎灭顶。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她内心的自责后悔。是她瞻前顾后,总想四角俱全。当年没能坚定立场阻止丈夫为次子聘胡氏,后来明知胡氏蠢钝无知,又没有下定决心休妻,及至胡氏都想掐死孙女了,也没认清她的狠毒面目,没有早早结果了她。一错再错,错上加错,最终害了心爱的孙女。
彻底痊愈的姜瑶光赶来侍疾,见到的便是头发斑白,满脸皱纹,形容萧瑟,老了十岁不止的俞氏。
一夜白头是夸张之说,可当痛到极点,真的能在短短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