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一缕灰白色的、属于清晨的微光。

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欢爱后那股尚未完全散尽的、混合着两人气息的私密味道。

林晚睡得很沉，像一艘终于靠岸的船，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沉浸在深度的疲惫里，不愿意醒来。

“晚晚。”

一个很轻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拂过她的耳畔。

她唔了一声，翻了个身，将被子拉高盖过头顶，试图将自己重新埋回那个温暖而黑暗的梦境里。

“晚晚，醒一醒。”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伴随着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晚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探出头，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床边坐着的人。

洛伊已经穿戴整齐，还是那身熟悉的灰色连帽衫，银灰色的短发还有些微湿，显然是刚刚洗漱过。

他鼻梁上那副碍事的黑框眼镜也戴了回去，遮住了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让他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清冷疏离的样子。

只是，他此刻的神情，却是一种混合了紧张、兴奋和些许不安的复杂表情。

“干嘛啊，天还没亮呢。”

林晚含糊地抱怨，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天已经亮了，”洛伊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情绪，“而且，兰罗刚刚发了消息过来。”

“兰罗？”

这个名字让林晚的睡意驱散了大半。

她撑起身体，靠在床头，身上那件属于洛伊的、宽大的睡衣因为动作而滑落，露出一小片带着暧昧红痕的肩膀。

洛伊的视线飞快地在那上面扫过，耳根立刻就红了，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他说什么了？”

林晚揉了揉眼睛，问道。

“他说，他已经向安东尼·费曼教授推荐了我。”

洛伊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抑制不住的激动，“但是，费曼教授……说要亲自见我一面，对我进行面试。”

这个消息让林晚瞬间清醒了。

她看着洛伊那张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她为事情的顺利进展感到开心，这意味着洛伊离他的梦想又近了一大步，她的任务也即将迎来关键节点。

但另一方面，费曼教授，那个站在帝国基因学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他的亲自面试，也意味着洛伊将要面对前所未有的审视和压力。

“这是好事啊！”

林晚立刻调整好情绪，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能得到费曼教授的亲自面试，说明兰罗的推荐起作用了，也说明教授对你的资料很感兴趣。你该高兴才对，怎么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

“我……”

洛伊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他当然高兴，高兴得几乎要发疯。

但与巨大的喜悦一同袭来的，是同等分量的、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自身的不确定。

“那是安东尼·费曼。”

他低声说，像是在说一个神祇的名字，“是写了《基因的沉思》的费曼，是我们所有人的教科书。我，我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我有什么资格……去接受他的面试？”

【哦豁~亲爱的宿主，检测到目标因为即将面见偶像而产生了‘自我价值怀疑’的负面情绪！这是‘历史性会面’前的标准应激反应！】

系统18号的ui界面适时弹出。

【根据数据显示，适当的鼓励和身体接触，能有效提升目标的自信心哦！建议您给他一个充满力量的拥抱！】

林晚没有理会系统，她只是看着洛伊，看着他那副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这个在自己面前已经可以坦然展露欲望的少年，在面对自己真正的梦想时，却又变回了那个自卑而敏感的孩子。

“洛伊·拜伦，”她伸出手，摘掉了他鼻梁上的眼镜，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看着我。你不是‘只是一个学生’，你是一个天才。一个能独立合成信息素，能让兰罗那种人都对你产生兴趣的天才。你忘了你昨晚是怎么说的了吗？你说你要站在这个领域的最高处。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没信心了？”

林晚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了洛伊混乱的心上。

他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看着里面映出的、自己那张有些狼狈的脸，心中的惶惑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可是，我怕……我怕我会搞砸。”

他还是有些不自信，“我怕我说错话，怕他觉得我不够资格。万一，万一他看出了我的……”他顿住了，没有说出那个词，但林晚知道，他指的是他oga的身份。

“不会的。”

林晚的语气不容置疑。她从床上下来，走到洛伊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因为心虚而低下的头重新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