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愣住了,“……,这,这是我家大宝的狗食盆子。”
“平日他藏的紧,你怎么知道在那搁着。”
驺吾当即就心中一紧,心想,自己不会露馅了吧。
不过最后张屠不知怎的,也没追问,吃完饭收拾好就去出苏府送肉了,还嘱咐驺吾看着肉摊子,自己晚些回来。
张屠不仅去了苏府,还在镇中到处都找了找,依旧没找到那条自己捡回来的花斑大狗。
而等他回集市上的肉摊子,就见往日他摆在偏僻处的摊子,今日摆在了正当中,那个男人黑着脸站在摊前,别说自己的摊子没人,就连路过隔壁的客人都哆哆嗦嗦的溜边走。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脸,然后换了一张热情又憨厚的笑脸,朝着人群走去。
从小独自讨生活惯了,躲在这样的笑脸之后,能让人更轻松些。
这一天对于张屠来说,格外漫长,到了收摊的时候,他才教会这男人称肉,找碎银子,并且假装老实人。
但等到晚上,新的问题又来了,号称“很会杀猪”的男人,刚一走进猪圈,猪,就浑身抽搐的吓死了……
那男人还在虚心的狡辩,“怎么死不是死,你看,死的又快又直!”
张屠看着地上浑身已经硬了的肥猪,又默默抬手抹了把脸。
猪没放血,肉味就腥臭,简直又赔了一笔。
但他依旧没有赶人,反而挥着刀卸下一段猪肘腿给炖了,添进了晚饭里。
驺吾也没多想,依旧拿出自己的“狗食碗”,吃的香。
张屠举着碗,慢慢的吃,并仿佛不经意的时不时朝对面正在啃猪腿骨的男人看去。
烛灯之下,就见那人口中利齿森然,一口之下,手腕粗的猪骨登时被咬的稀碎。
直到两人入睡,张屠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家里只有一张床,铺盖也不多,好在驺吾也不挑,他敞着衣服,背靠着郑屠睡在床的最外侧,渐渐呼吸均匀。
身旁有另一个人的呼吸,这对张屠来说,是一种绝新的体验。
但这人的呼吸频率太熟悉了,没过一会儿,自己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张屠也一天一天在等着,他一直在等着看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图谋。
他小时候要饭,若侥幸要来一张饼,便会有别的小乞丐来找他搭话,最后的目的是自己的饼。
为了能吃饱,少年时去码头出力扛活,总会有些船上的雏妓来“诉衷情”,目的是自己刚发下来的工钱。
他通通没时间理会,因为他要吃饱饭,无依无靠的在世上混迹,能吃饱饭是很难的。
但这次不知怎么的,他竟自己往套里钻,任由这男人突然闯进自己的生活,任由他不知是帮忙还是捣乱的胡乱行为。
可是等了很久,男人也只是和自己一起吃饭,一起干活,夜晚再一起回家,一起入睡。
两人渐渐在床上从背对着背互不相扰,到如今盖着一床被子,互相取暖。
今天早上醒来,张屠更是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这男人搂在怀里了,这人结实的双臂紧紧箍着他,时不时还抵着头蹭一蹭。
天气有点凉,被窝里的温度叫人舒服的不想动,搂着很暖和。
张屠罕见的放纵了自己,他所在温暖的怀抱间,眯缝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最后两人都醒迟了,摊子中午才出,苏府的肉也送晚了。
不过刚好赶上苏家小公子出门,小公子见是相识的人,就很热情的跑过来和自己笑着说话,在这位苏小公子眼里没有贫富之分,没有贵贱之差,张屠觉得这个人真是很难得,真诚又可爱。
苏小公子最后仿佛被谁叫了一下,便着急要走,不过最后,却回头突然问了张屠一句。
“张大哥,你最近见过我领回来的那只花斑狗吗?”
张屠笑了笑,“没见过。”
番外一(下)
周伍时常会消失踪迹,如同那条花斑狗。
张屠总是会在静悄悄的半夜醒来,身旁没人,伸手一摸,另一侧的被窝也是凉的。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不确定那人会不会再回来,兴许,今日白天里那样平常不过的见面,就是最后一次了。
于是张屠半宿没睡着,披着有些褶皱的外袍,默默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
天色阴沉,夜空漆黑一片,连颗星星都看不见。
更深露重,梆子都敲了好几声了。
等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什么蠢事的张屠,兀自倚着湿漉漉的墙壁,忍不住摇头一笑,然后瞬间收敛神色,面无表情的回屋去了。
点着油灯,张屠拿出平日束之高阁的酒坛子,毕竟,他每日都忙忙碌碌的做买卖,喝了酒耽误事。可现在他却就着夜里恍恍惚惚的烛灯,默不作声的喝了半坛子。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透,一只花斑大狗就贼头贼脑的在张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