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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真阳之气(3 / 5)

在热气腾腾的水面上,原本一丝不苟束着子午冠的头发解开来,散在背后。因为头发上也有血,江晚看见他背后有丝丝缕缕的红色一点点淡开。

他对着她张开了手,神情疲惫,声音微微发哑:“平章,过来,我抱抱你。”

江晚将手里抱着的那件血衣放在一边,毫不犹豫地顺着步阶走下了水池,因为水的浮力,她原本穿的大袖衫立刻浮了起来,顺着水的波纹一荡一荡的。

那是一件飞燕草蓝的襦裙,蓝色极为浅淡,被水打湿后紧贴在皮肤上,刺绣虽然是烫金的,但是因为大都隐蔽在裙角袖间,并不使人觉得张扬,如今粘在她的皮肤上,反而给人一股隐隐的奢丽感。

……那种让人联想到垂落纱帐、女子簪钗与玉枕相击的奢丽感。

水有点烫。

这是江晚的第一个想法。

接着她就被抱住了。

师兄很用力地在抱她。

他身上依旧是令人安心的苦橙叶气息,江晚身上的纱裙都有隐隐往上飘的趋势,所以她感觉到了薛师兄穿着的下着飘起来,在她的小腿上亲密地蹭了蹭。

原来没脱光啊……

她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伸出手环抱他的背部,像哄小孩子一样在他背上拍了拍。

薛师兄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大约觉得她鬓角散下的细碎头发有点多,用脸在她耳前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江晚要配合他的姿势,必须得仰着头,于是她就一直仰着头看水面的冉冉白雾往上升,窗外的雪下得很大,悄无声息的。她想,来的时候外面还刮着寒风,但是这个充满热气和薄雾的房间已经把一切都隔绝在外了。

她察觉到自己后颈上有轻轻的气息打上来,节奏鲜明。她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师兄的呼吸,而且吸气明显比呼气重。

他在闻她身上的味道。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一直在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师兄,”她说:“你很累吗?”

“还好。”薛怀朔说:“这样以后他们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江晚:“……”

薛怀朔的语气缓和下来:“你想帮人家,也要小心自己的安危,好不好?”

他说完这句话,想了想,又补充道:“……做好事不一定会有好报的,你看我师父,他做了一辈子好事,最后也没有什么好报。”

江晚含糊地“嗯”了一句。

薛怀朔顿了顿,忽然声音放轻了一点,带着点自嘲的意味:“我杀了那么多人,好像和你讨厌的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我之前太急了,语气不好,你不要讨厌我。”

江晚连忙摇头:“没有的,师兄是为了我,我知道的,师兄只是……”

她有点哽咽,但还是快速说完了整句话:“……只是为了我好。”

她慢慢平静下来,感觉有些迷茫:“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感觉……都是死很多人啊,他们两边世世代代的血海深仇,不管谁占上风都只是死很多人而已。”

薛怀朔说:“是的,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大多数时候两边都是错的,只是看谁更厉害,谁就是正义的。”

江晚把眼神放远,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起来。

薛怀朔察觉到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但他有点误会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眼睛半闭上,简直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不要多想,他们该死,你没做错。”

“这样两边不死不休的情况下,帮谁只是看你的心情而已,你喜欢那个小姑娘,你就帮她。”他把手收的更紧一点:“而我,我喜欢你,所以我就帮你,不是因为你是对的,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摸了摸她的头,呓语一样:“没事,放心吧,哥哥给你撑腰。”

江晚觉得什么都维持不下去了,包括那个一直在用的将满头白发变成黑色的术法。她觉得好累好累,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最初,她满头白发,手腕在汩汩地往外冒血,披着糟糕透了的头发,穿着糟糕透了的衣服,跑到外面想找人救救自己。

救救我,救我于泥沼之中。

窗外万里飞雪,以穹苍作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她眨了眨眼睛,一颗眼泪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她其实没想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心里很闷,有什么东西让她难过得要命。可是这么多年了,她没有学到除了哭以外的任何发泄方式。

江晚原本以为一颗眼泪在热气腾腾的池子中并不引人注意,但事实上她的眼泪一离开脸颊滑落下去,她立刻就被自己师兄微微拉开距离,握住手臂,在他身前被捏住下巴抬起脸来。

因为刚刚才落过泪,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很轻易就能看出来。

薛怀朔的表情已经放松下去了,现在又带上了几分疑惑,他用指腹去抹她脸上的泪痕,以确定自己下的结论没错。

平章师妹的头发本来是白色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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