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拽就把他拽进来了。
他一直以为显金每天坚持练习八段锦,是为了合理地多吃两碗饭来着……
显金笑起来。
狭窄空间里,笑声发闷。
少女高高束起的发髻一抖一抖的,头发丝正好扫在乔徽的下巴颏。
乔徽难耐地移开脸,“别动弹!等人走了,我立刻就走。”
显金笑着点点头,半缩着腰和膝盖,隔了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开口,“暗渡陈仓。”
乔徽:?
有种被抓包的惊慌。
“什么?”乔徽的口吻平静,尾音却不由自主地抖了又抖。
“暗渡陈仓。”显金重复了一遍,“你不是问我嫡系中的嫡系都去哪儿了吗?我现在正告诉你呢:三国鼎立,我这可怜巴巴的蜀国用的是什么兵法。”
乔徽如今脑子乱得很,像灌了一壶茉莉味的浆糊,搅吧搅吧,好像砰砰砰直跳的那颗茉莉味的心脏,不在胸腔里,而在脑子里。
隔了好一会儿,乔徽才明白过来显金的意思。
月色很美,流动的光,像无形的水。
初夏的夜很美,稍微潮湿的空气,像蒸屉散了火,黏腻的余味。
乔徽低头,少女的鼻梁小巧地挺翘起来,轮廓可爱的耳朵像一只冷白的丁香——少女正被后面拥挤的墙与湿润密集的苔藓,推向他。
“咚咚咚——”
是乔徽的心跳。
他今晚注定无法入眠。
他的狂喜,可以由他独自消解。
但如今,他必须找点话来说。
说什么呢?
乔徽深吸一口气,双手团成了两个拳头,再慢慢打开,遒劲有力的手指崩成几条相交的直线。
“无论对内,还是对外,你都会赢的。”
“你仔细想想,三国鼎立,最后赢的,不是一直被动挨打的蜀国吗?”
乔徽声音低低的,带着嘶哑与暗沉。
显金怔愣片刻后,蓦然抬头,她这才发现,乔徽如今的嗓音,好像与初夏的夜晚非常相配。
闷热、湿润、粘稠、拉丝。
好像与漂泊在空中的轻飘飘的月光一起,千丝万缕地、空灵游荡地、缓慢平和地,落在湿乎乎的地上。
显金抿了抿唇,吞了口唾沫。
乔徽侧耳倾听显金的后话。
“你真的有在好好练欸。”
显金开了口,“胸肌好大,腰也好细噢!”
不速之客
时间好像暂停了。
乔徽全身的肌肉都像被丢进半丈高的烈火里炙烤。
他好像在一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下意识张了张嘴,理智告诉他,他已经说点啥。
调侃也好、瞎扯也好、甚至唱两句也行啊!
总得发出点声音吧?
可啥也吐不出来。
他发誓,就是在东海上,倭人的刀对准他喉咙时,他也未有这般紧绷!
乔徽卡了半天没声音,狗急跳墙之下,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死死围住自己的前胸,说出了根本没有过大脑、足以令他悔恨终生的一句话,“再大,也不可能给你摸!”
“咯哒——”后罩房上的砖瓦砸了半块下来。
显金瞠目结舌,随即捂嘴大笑,“你求我摸,我还不摸呢!”
男生到底懂不懂女生对肌肉真挚的热爱啊!
这种热爱是一种纯粹的,高尚的,脱离了低级趣味,有益于健康的热爱!
抒发完对肌肉诚挚的情感,显金探出脑袋来,看洗澡的汗臭大军已尽数夜收,便踮起脚,蹑手蹑脚地贴着墙往外挪。
乔徽埋头跟在身后。
显金跟乔徽挥手告别。
乔徽默不作声地背身胡乱挥手,一路沉默无言回到百舸堂,一关门,死卫头子刘珊瑚照例从柱子上翻身爬下,一张脸忍笑忍得快要抽搐了。
“不许笑。”乔徽咬牙切齿,“今日之事,但凡有第四个人知道,你就滚回东海继续搬珊瑚!”
刘珊瑚一条嘴快要忍成波浪形了,双手偏飞打手语。
从他弯曲的手掌和欲说还迎的指头来看,应该是一些需要打马赛克屏蔽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