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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2)

他说的并不那么清楚,温桃蹊却隐隐明白了什么,原来人之将死,竟连神思都清明许多,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点醒了她。

苏林山这个名字,在她幼年时,有那么三两年,偶尔会从爹娘的口中听见,只是时隔多年,她早已经记不起,至于山泉香……或许从一开始,就全都是孽缘。

林月泉走了,温桃蹊是在他将要踏出清漪阁门槛的那个瞬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

白翘哭的声嘶力竭,却也不能换回主子的一条命,林月泉听得身后那样悲戚的声音,脚下一顿,撑着伞的手一僵,伞便斜了斜,有雨丝自他头顶斜扫下来,落在脸颊上,顺着脸颊一路滑进了衣领去,像极了滚落的泪珠。

他一抬手,擦了个干干净净,喉咙滚两滚,再没回头看,只是双目微微发红。

结束了,他要的,她欠的,全都到此为止了。

小金冠

三月春回大地,歙州城中出云街上,温家五进的院子就坐落在几乎正中的位置。

此刻东方初泛鱼肚白,温桃蹊的小雅院中有仆妇婢女捧着衣物鱼贯而入。

菱花铜镜前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面容姣好,眼神纯净又温柔,白嫩的一只手递出去,在妆奁中挑挑拣拣了好半天,眼中多出些许苦闷:“上上个月的时候,大哥不是打了个小金冠给我吗?”

白翘正替她梳头呢,手上一顿,似乎仔细的想了想,诶了声:“是,但姑娘不是说,那东西瞧着是精致,只是不是姑娘一向喜欢的样式,放着一直没有用过,上个月孙妈妈叫收到小库房去了。”

温家家大业大的,各人的院子都带了一间小库房,温桃蹊打落生就受宠,温致真正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样,是以等到她年岁渐长,划出这小雅院来给她住着,当时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和心血,又把她的那间小库房扩大了好些,生怕她屋子里东西多,放不住似的。

温桃蹊把手落在了一支青玉雀头簪上,对着自个儿比了比,轻叹了声:“阿娘还等着我,既收起来了,就不要找了,怪麻烦的,你记着吧,回头打发人去把我的小金冠拿出来,过两个月大哥大婚,我那天要戴着它。”

白翘把雀头簪接过来,往她的小髻上簪了,虚扶了她起身来,又去黄花梨的衣架格子上取了她的外衫与她穿好,一面应着,一面陪着她出了门,往上房院去了不提。

可是等到温桃蹊进了赵夫人的屋里时,立时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平日里赵夫人并不是个极严苛的人,这么大的家业,她这个当家主母,却一向宽和驭下,见了人也总是眉开眼笑的,瞧着就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是以她屋里服侍的丫头们,素日里活泼,绝不是拘谨的性子。

今日这样安静……

温桃蹊把裙摆处略往上提一提,三两步近了前去,端了一礼,眼角的余光扫过了一旁官帽椅上坐着的男人,便咦了声:“大哥?”

温长青脸色不大好,她迟疑了须臾,刚想问一问出了什么事,那头赵夫人已经沉声叫了她。

她欸的一声回了头看过去:“阿娘?”

这一声她才定睛瞧见了,阿娘的身侧放了个小锦盒,剔红嵌百宝的,四四方方,瞧着精致的很,这东西大约是大哥从外头带来的……

果不其然,她目光刚收回去,赵夫人便问出了声来:“上回你大哥不是给你打了个小金冠吗?你的小金冠呢?”

温桃蹊面色一僵,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白翘。

她这匆匆一眼,赵夫人和温长青都看在了眼里,对视了一回,赵夫人摆了摆手,示意温长青先去,他略想了想,起了身来告过礼,深看了温桃蹊一回,转身离去了不提。

赵夫人深吸口气,招手叫温桃蹊近前,拉了她一只小手,把人往身边带着坐下来:“这东西是你大哥带回来的,城北陆记典当行的掌柜叫人把东西送到了柜上,特意叮嘱了,要亲手交给你大哥,你大哥打开一看,就是你的那顶小金冠。”

她说的平平淡淡的,温桃蹊却一时如坐针毡。

她的东西一向都收的很好,而且这顶金冠,今晨她才问过,白翘说……孙妈妈?

她弯弯的柳叶眉蹙拢到了一处去,赵夫人屋里点了檀香,能定心神的,可此时却显然没用,她心神乱的很,好半天才勉强稳了稳:“陆记怎么认得这是我们家的东西?”

“这金冠原本就是陆记金铺打的,你大哥为着你的生辰,寻思了很久,提前了半年时间就跟陆掌柜定下了这顶金冠,是以他认得这是咱们家的东西。”赵夫人端着耐心同她解释,也瞧的出她心神不宁,那不像是茫然无措,反倒有些质疑和愤怒在里头。

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脾性,赵夫人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个女儿生来金贵,是他们温家长房唯一一个嫡出的女孩儿,娇生惯养的,素日里娇蛮些倒是有,但绝不是个刁钻的性子,同家中的丫头们也都处的和睦,鲜少有吊脸子的时候。

“你这个东西,素日里都是谁在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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