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冯异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我这几天又都为刘秀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呢?我不但没体谅他的好意,反而曲解了他的一番心思。
这能怪谁?
刘秀的古怪性子,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三句话中有两句半是虚话,剩下半句是敷衍。他的这些坏毛病,我又不是第一天才领教,为什么独独这一次我会对他误会如此之深?
以前再如何不堪,我也从没怀疑过他的纯善,他待人的一片赤诚,为何现在我俩成了最最亲密之人,反而在心灵上疏远了呢?
我为什么不能像过去那样信任他了呢?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对他产生了猜忌?什么时候这份猜忌在我心里竟如同毒瘤一般疯狂滋长,最终令我失去理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眼泪顺着指缝渗落,我哽咽吸气,泣不成声。
冯异说的对,我一点都配不上文叔!别说做妻子,就是做亲人、知己、朋友,我都远远不够资格!
“夫人!”冯异的手缓缓搭在我的肩上“我带你去草庐吧。”
我木然的由他搀起带往草庐,没走多远,便见泥地里插着一支火把,正是刚开始冯异点燃的那支。他弯腰拾起火把,高高擎举,照亮道路。
我这会儿就算再鲁钝,也终于察觉出他的用意来,不由羞愧道:“你带我上山,故意甩下我,留我孤身一人在山中夜宿,为的是要让我吃尽苦处,体会文叔用心?”
他不答反问:“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在别的事情上一点就透,悟性极强,为何偏偏不懂文叔的用意呢?”
“你若怨我,为何不索性扔我在山里独自熬上一夜?”
他脚步放慢,过了片刻,轻声低喃:“是,我原该心狠些才是。”
赵姬
在山上熬了一宿未曾合眼,脑子里颠来倒去想的都是刘秀。天明洛阳城门开启,冯异将我重新送到白虎门前,随后离去。
南宫有四门,分别以四象神兽为名,其中朱雀门作为南宫正南门,与洛阳城平城门相通直达城外,乃属专供帝王将相出入之道,故四门中以朱雀门最为尊贵,其建筑也格外巍峨壮观,据闻远在四十里开外的偃师,遥望朱雀门阙,天门宛然与天相接,堪称奇观。
我以前进宫走的最多的是玄武门,经由玄武门往西去赵姬住的西宫,白虎门这条路我尚属第一次走。
南宫宫殿的总体大小换算成现代计量单位,南北长约一千三百多米,东西宽约为一千米,总占地面积达到了一千三百平米,虽是旧朝遗留未曾多加翻修,却也有宫殿三十余座。
我还没去过长安,不清楚长安的长乐宫、建章宫和已经被大火焚毁的未央宫到底有多大,但是仅仅观摩洛阳南宫,便已能揣测一二。都说现代遗留的明清皇宫紫禁城雄伟壮观,依我看只是可惜了这些汉代殿宇无法保留到两千年后,不然必将震惊世界。
我神思恍惚的过了白虎门,因为没马没车,我只能步行,途经一座重楼殿宇,建有高阁四间,门前侍卫严加把守。我原想退避而过,可不知为什么那里却似有股神奇的力量总引得我频频回首。
“刘夫人,请往这边走。”此刻给我引路的是名中黄门――我进白虎门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曹诩,他不便邀我上他的车马,便寻了个中黄门带我去西宫。
“请问那里是处什么地方?”我回头对那四间高阁指指点点。
那中黄门回首笑道:“夫人有所不知,那间殿名曰云台,乃是宫中贮藏珍宝、简牍章典之所,极为重要。”他们都是原先留在洛阳宫城伺候的老奴了,这些在我看来像是迷宫般的楼道,在他们而言,却是闭着眼都不会走错的。
云台往北乃是兰台,这些楼宇殿阁皆建在十几米的高处,每座殿阁下有数十级的汉白玉石阶,上有复道相通,可供人行走,而不必下楼往返奔波。这样的建筑风格不禁让我想起现代拥挤的大都市为人车分流而建造的立交桥与地下通道。
那中黄门是个识趣之人,其后每过一处,不等我出言相询,便主动指点殿名与我知晓。
转眼过了阿阁,他却没再领我走复道,而是径直走石阶下了楼,从楼底绕过后面的那间殿宇。殿外空荡,了无人声,鼻端间或嗅到一缕缕的淡淡异香,非麝非檀,不知是何薰香。
那中黄门突然加快了脚步,但是步履放下时却又轻盈无声,显得异常小心翼翼。
奔命似的无声疾走了十余步,眼见得西宫在望,却听头顶有个女声突然娇斥:“站住!”
那中黄门脚步一顿,急忙转过身来,我不明所以的也转过身。
“哟,我说这身影怎么瞧着有点儿眼熟,原来是阴姬啊。”
我循声抬头,只见对面复道上站着七八名盛装女子,莺燕娇媚,各具姿色。为首跟我说话的那人却是老相识――荣宠明升暗贬的夫人韩姬。
她现在虽然已由妻变妾,可到底是皇帝的小妾,名分降了,地位却是升了。我不敢轻视,忙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