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抹倩影。
此时已有手脚麻利的守卫解开码头上绑着的柳叶小舟,奋力朝她划过来。
半空中的白星骤然下坠,稳稳踩在船头,竟直接将那船尾压得高高翘起,溅起漫天水花。
撑船的两名守卫瞬间失去平衡,随船一起被抛到半空中,哎呦乱叫着往下掉。
白星往船体上一跺,再次借力而起,踩□□一样蹭蹭蹭往上连跑几步,瞬间与那两名守卫平齐。
她双掌齐出,狠狠拍在两个守卫身上。后者胸口一闷,顿觉一阵气血翻涌,噗嗤吐出漫天血雾,倒飞着落入湖中。
雨水和湖水混杂在一起,夹杂着淡红色的血水,落了她满头满脸。
白星第三次踩了下这条小船,又如水鸟一般落到另一艘柳叶小舟上,狂风过境也似,三下五除二将上面两人横扫入水。
雨水冲淡了她脸上的血迹,淡红色的水渍顺着下巴蜿蜒开来,她的视线穿透散落的碎发,笔直刺到黄娇娇脸上去。
后者没想到她动起真格时这般凶悍,顿时花容失色如遭雷击,下意识连退几步,“来,来人!”
直到这个时候,原本的码头守卫才如梦方醒般吹响了竹哨。
清脆的哨声划破天空、穿透雨幕,久久回荡在玉湖山庄上空。
没一会儿,码头两边的道路尽头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是巡逻队过来了。
廖雁不怒反喜,眼底一片雪亮,仿佛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玩具的孩子。
他丢垃圾一样将另一名衙役扔到岸上,又提着孟阳的脖领子跳到被白星清理干净的小舟上,转身示意送他们过来的船家先行离去。
等会儿若乱起来,他可顾不上许多。
那船家眼见他们一言不合就开打,早就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只不过担心引火烧身罢了,这才一直没敢动。如今得了这一声,简直如闻天籁,活像背后有水鬼在撵,当即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那艘不小的船划得飞快,利箭一样嗖嗖掠过湖面,眨眼就模糊在远处的雨帘中。
说话间,白星已经又接连干翻了三四条小舟,都破肚饺子一样倒扣在前头。
廖雁拍了拍孟阳的肩膀,笑嘻嘻道:“你自己老实待着,有靠近的就射,明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放在一年之前,孟阳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般狂野乱性的时候。
他正回味着刚才自己被带着飞过湖面的感觉:飘飘欲仙,就是有点冷!忙又掏出来满满的箭囊,另一只手稳稳托住手/弩,一对向来温暖和煦的眼睛里冒出来几缕亢奋的光,像极了拨开乌云的日光。
他喜欢跟星星和雁雁在一处,哪怕浪迹天涯也欢喜。
孟阳才一点头,廖雁就哈哈大笑着跳了出去。
他两只脚尖交错点在零散分布的小舟上,活像掠过水面的燕子,下就上了岸。
黄娇娇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禁不住尖叫出声,提着裙子就往后跑。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曾经学过的不过是花拳绣腿。
闻讯赶来的巡逻队接了上去,无数根长棍、短刀横在两人之间。
廖雁反手握住腰侧双刀,噌楞一声拔刀出鞘,桀桀怪笑着砍去。
玉湖山庄名头是大,但真要说起来,它已经有许多年没正经在江湖上拼杀过了。如今的名气,也不过是依仗老庄主的底盘,以及黄永寿官商勾结的商业头脑。
论有钱,玉湖山庄确实也算有钱;可若论江湖排名?呵呵。
左右这世上最可爱的就是银子,只要有银子,自然多的是人替你卖命,何必亲自体验那刀光剑影?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如今的玉湖山庄顶门立户的,除了那批被黄永寿架空的老资历之外,基本上全都是冲着他的名声投奔来的新人。
这些人长年累月在山庄内受训,偶尔拉出去转一圈,赚足了威风。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但还有一句话,叫“物以稀为贵”,说的就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少。
说白了,玉湖山庄的护院、打手和巡逻队都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只在杭州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抖威风,何曾真正见识过江湖真正的残酷?
只一个照面,家猫和野兽的高下立现。
廖雁所到之处,玉湖山庄的巡逻队成员就像割稻子一样倒下,喷溅的鲜血染红地板,顺着缝隙滴滴答答往河里流。
刚还气势汹汹的守卫们纷纷成了滚地葫芦,抱着自己缺了一截的胳膊腿满地滚,哀嚎声不绝于耳。
廖雁砍了一阵之后,就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他意犹未尽地啧了声,抬手将刀一甩,慢慢将视线定格在一株绣球花后。
花丛后躲着的黄娇娇浑身冰凉,流淌在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死死捂住嘴巴,生怕那杀神发现自己。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哗啦啦的雨声中,慢慢逼近的脚步声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