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范十一。
很快李善就发现了异常,杜淹接手玉壶春之后,圣人就下了禁酒令,虽然对京兆杜氏这种门阀没太大的约束力,但也要课以重税,但玉壶春的销售量却是一日高过一日。
杜淹哪里来的那么多粮食来酿酒?
关中米价一日高过一日,如果没有便宜的粮食,酿酒说不定都是亏本的买卖。
范十一沿着这条线查到了坊州,而且还查到了杜淹和封伦表面没什么来往,但经常在宵禁之后有来往。
但之后范十一就跟着李善北上代州,临行前举荐了族兄范丰,这位普普通通的中年人这一年多来一直留在长安,替李善盯着几个人。
怀疑(下)
年初雁门大捷之后,李善返回长安一段时间,范丰曾经禀报过,他查到了坊州都督府的司库参军,此人乃是中书令封伦的女婿,每个月都会来一趟长安拜访封伦。
每一次的第二日,齐王府的记室参军荣九思就会拜访封伦,然后入宫……应该是去了武德殿找齐王李元吉了。
李善在返回代州之后,嘱咐范丰盯着封伦,但很快封伦就成了宰辅,目标就转到了荣九思的身上。
这次返回长安,范丰曾经禀告过,玉壶春生意兴隆,现在酒都买到蜀地去了,至于粮食来源,依旧是坊州。
京兆周边的大型粮仓有两处,一处是在华州,另一处就是在坊州。
可以确定,荣九思、封伦、杜淹是一条线,如今又加上了个司农少卿赵元楷,从坊州粮仓盗走大量粮食用以酿酒,赚取暴利……司农寺主掌粮仓,没有赵元楷的遮掩,只怕这件事还不一定能成,这也是李善放眼要巡视关中粮仓,赵元楷就抵触的根本原因。
之所以试探一二,李善一方面是不准备来背这个锅,另一方面是好奇于李元吉到底想干什么?
李善心里始终有一个难以解释的疑问,这件事齐王是肯定参与其中的,但关键是这位是亲王,就算贪财,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吧?
更何况,不提赵元楷,封伦是中书令兼天策府司马,杜淹也是天策府属官,两人都是秦王一脉,一旦被人发现与齐王有手尾,那无论是封伦还是杜淹,怎么向李世民交代?
李元吉本人倒是不用向李世民交代,但他怎么跟太子李建成解释?
东宫招揽天策府将领幕僚,至今也没什么成果,洛阳大战之后好不容易笼络的原国公史万宝在魏州惭愧自尽,前段时间招揽来的常何守卫玄武门受尽了当年同僚、上司的白眼,而你李元吉居然能招揽来封伦、杜淹这样的人物。
一个出任中书令,是当朝宰辅,另一个出身京兆杜氏,还是李世民左膀右臂杜如晦的叔父。
所以,肯定有其他原因,或者说李元吉肯定有其他目的,李善相信,这个目的应该和夺嫡有关,而且不是为了东宫,而是为了李元吉他自己。
“郎君。”门外张仲坚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张仲坚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件棉袄,“夜深风大,老夫人让侍女送来的。”
“嗯。”李善随口应着,披上棉袄,“三郎,以你之能,小吏太过委屈,他日大军出塞,有用你之时,别太心急。”
“不急。”张仲坚轻声道:“即使此生宿卫李宅,亦不后悔。”
李善哪里不知道张仲坚的心思,摇头道:“有左思先例,三郎不必妄自菲薄。”
左思同样出身寒门,而且面目丑陋,还口吃,但最终以才华扬名,写就的《三都赋》传遍天下,洛阳纸贵这个成语就出自这篇文赋。
张仲坚脸颊动了动,他知道李善这是好意,不过这个例子举的不太恰当,可能是因为不知道……毕竟如今还没有一本公认流传的《晋书》,这本二十四史之一的史书在历史上是贞观年间才编纂的。
左思之所以最终名扬天下,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其妹妹左棻,据说这位女子也面目丑陋,不过被选入宫中,成为晋武帝的妃子。
张仲坚突然想,这个例子也恰当的很啊,左思有个妹妹,我找了个主君……
哎,张仲坚其人,和苏定方、王君昊等人不同,有着强烈的仕途进取心,这次跟着李善回京,很大程度是因为恶了李靖,想借李善这条线在长安谋取官职。
对此李善倒是没什么排斥,介绍给了平阳公主、柴绍,力述其勇武,可惜这对夫妇虽然很欣赏,但实在没办法安排……那副尊荣,大白天都能吓哭了孩子。
呃,不是形容,是真的……那天柴哲威就被吓哭了。
自那之后,张仲坚意志消沉,沉默寡言,每天宿卫门房。
听了李善的劝解,张仲坚咧嘴笑了笑,“他日郎君出塞,还请带上。”
“那是自然,到时候将王君昊那厮赶走,你来出任亲卫头目。”
李善身边的亲卫头目前后两位,苏定方、王君昊都先后封爵,这可是个福位呢。
闲聊了几句,李善随口问:“最近几日,庄子里可有什么事?”